“孟昭在此,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那人见是孟昭,先行了一礼,才说道:“我等奉公主之命,送晏灼离魏。”这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就是派人押送她离开魏国。
没想到梓欢对晏灼竟然这么绝情。孟昭心里有些不快,便说道:“诸位在寒舍先稍待片刻,待我去见过公主。”
正要走时,晏灼却出来了,原来听说宫里来人了,晏灼还是抱着一丝期盼以为梓欢愿意见她,却不想听到的是要送她离魏的话,心顿时如钝刀切割一般绝望的疼。又见孟昭要进宫见梓欢,她连忙阻止。
“孟大哥不要去,她不愿见我,你去了也是无用。”又看向宫里的宫卫,行了一礼,祈求道:“我会随各位大人离开魏国,但是离开前,请允许我,拜祭,太子殿下?”
那个宫卫略一迟疑,看了眼孟昭,方说道:“姑娘稍等,我这就进宫请示公主殿下。”
待那宫卫回来,说道:“公主同意让姑娘去祭拜太子殿下。”
晏灼闻言,悲喜交加。孟昭备了马车,宫卫们护送着朝余隐山进发。出了城门,晏灼时不时地掀开帘子看,却发现是往余隐山去,不禁奇怪。遂问道:“大人,我们不是去王陵吗?这条路是往余隐山去的呀。”
“不错,太子殿下逝前,留下遗愿,要求葬在燕子宫。”
帘子慢慢被放下,遮住了晏灼呆滞的脸庞。所有王室中人,死后入葬王陵,这是规矩,亦是荣宠,除非是犯下重罪的王室成员不得入王陵,可梓康宁愿一人孤独地留在燕子宫,也不去王陵。梓康,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很想见我,可是我却连你病重的消息都不知道。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梓欢这么爽快地答应自己可以去祭拜梓康,她是要自己内疚,让自己永远不能忘了被自己辜负的梓康。
马车停在了山路上,晏灼下了马车,那个宫卫说道:“姑娘,接下来是要下山,路不好走,我们必须徒步了。”
晏灼极目望去,山峦重叠,苍翠青葱,唯有一方天色蔚蓝。一个宫卫递过来一个披风,说道:“山中温度如春,有些凉,姑娘还是披着吧。”
晏灼接过披风,众人整装完毕,方才往山下走。下了山,又要上山,这条路晏灼小时候经常走的,这是梁山到燕子宫的唯一一条路。上山一段距离,晏灼就看到上面多出了一个台子,晏灼心口一窒,愣愣地站在原地。宫卫看出她的伤心,说道:“那便是太子墓。”
那就是梓康睡着的地方,晏灼望着那个掩映在葱木之中的台子,半步都挪不动了。
☆、以身相殉
台子建在悬崖边上,墓地就和普通人家墓地一样的规格,石碑上书魏思怀太子梓康之墓。边上种了两棵桑树。
泪不知何时流出了眼睛,滑落脸庞,徒留一丝冰凉。晏灼一步步挪到墓前,身子再也无法支撑,跪倒在地。手轻轻抚着那冰凉的墓碑,石碑的温度就如那人手上的温度一样,冰凉凉的,以前她总是用双手将那双苍白瘦弱的手包裹在手心里,给他取暖,从今以后,她再也触摸不到了。
“梓康,你当时是不是怨我,恨我?在你忍受病痛之时,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年前离开时,我发誓一定要拿到红灵芝为你治病,可是我却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风吹凉了面上的泪,晏灼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梓康的面容。东宫梅花树下,晏灼拢着雪堆在树根上,梓康握着那双冻僵的手放在怀中时心疼的模样;书房中一笔一笔描摹出晏灼的丹青,梓康嘴角缱绻的笑意;病榻上双手交握时,四目相对,美目中流转的爱恋。梓康,她唯一的梓康,如今却是天人永隔了。
晏灼仰面望天,不禁悲呼:“天啊!你是在惩罚我吗?可是,明明是我做错了事,该受惩罚的是我,是我啊!我情愿一死。求你把梓康还给我,还给我!”
晏灼不顾此刻自己涕泗横流的狼狈,她爬到了梓康的墓前,拍打着坚硬的石壁,“梓康,梓康你看看我,我已经拿回了红灵芝,我可以救你的。”
“梓康,梓康······”
四周的宫卫也被晏灼这悲痛的呼喊弄得有些心酸,这时一个宫卫走上前拉住了晏灼,“姑娘,你身子单薄,莫要过度悲伤,当心哭坏了身子。”
晏灼却是挣开了他的拉扯,一步步挪到了石碑前,跪倒了下来,她轻轻地像是每次靠进梓康怀抱的样子靠在了石碑上,神色凄迷地看着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