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荣贵人回宫后,则仔细思虑了良久,她问芙蓉道,“你说,恪妃若是不在了,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芙蓉思虑了片刻,回道,“小主,且不说这后宫中的女人越少越好,单说恪妃知道您在惠贵人香炉里下过汲魂草这事儿,她不在了,于您只有好处!何况温僖贵妃和恪妃不睦已久了,若是您帮助温僖贵妃除了恪妃,温僖贵妃肯定更加倚重您了啊!”
荣贵人目光凛冽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恪妃手里有我的把柄,不能让她醒过来!只是现在皇上心疼她心疼得紧,你说我该怎么办?”
芙蓉灵机一动地想了片刻,凑到荣贵人耳边耳语了两句,荣贵人便已完全明白过来。
太后得知完颜霏病重后,再没出面责罚过她,只是如今完颜霏一病,倒让皇帝对她死情复燃,她又岂能甘心?
坤宁宫中的皇后如日常一般喝了药,靠在塌上看了会儿书,累了就命佩月和戴星过来捶肩。
完颜霏做女官时曾救过佩月一命,那时候佩月打碎了皇后的药碗,若不是完颜霏站出来,佩月恐怕早在慎刑司送了命。
佩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皇后娘娘,恪妃那边病着,您不差人过去看看么?”
皇后连眼帘都未曾抬过,随手摆了摆,对佩月道,“去太医院叫太医煎一副上好的药材,你亲自送到钟粹宫去。”
佩月心里早已牵挂了完颜霏许久,终于能得空去看望,心里自然乐意,谢了皇后的恩,急忙赶往太医院了。
佩月走后,戴星问皇后道,“娘娘,您希望恪妃好起来?”
皇后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来,“若是不闻不问,岂不是惹人狐疑么?何况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本宫要做的,就是看看到底是谁败下阵来。”
“娘娘,那印夕那边呢?”戴星忽然问到一个陌生的人。
印夕,是完颜府上的下人,其父其母曾受完颜府夫人的搭救,后将儿子送到完颜府做下人,以报救命之恩,他的经历和纯风颇为相似。
“本宫阿玛都会打点好的,当时印夕的父母染了时疫,完颜府只赏了他十两银子,哪里够看病的?若不是本宫阿玛及时搭救他,他父母早没命了,现在他自然是唯本宫马首是瞻,你不必担心。”皇后仍是不抬眼帘,她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已凝结成一片冰冷的寒霜。
“另外,宫里的事瞒着佩月点,她受过恪妃的恩,本宫自然不能全然相信她。”
“其实,奴婢觉得恪妃和娘娘您的遭遇挺像的…”戴星说道,“娘娘您和恪妃都是老祖宗选中的人,而且都并非自愿入宫。”
戴星说至此处,不禁让皇后勾起了自己心中往事,对完颜霏也升起一阵恻隐,只是这同情很快被浇灭,“在宫里,要学着没有心,才能活。”皇后冷冷地说道,“何况,她哪里和本宫一样?她有皇上的真心,本宫没有。”
延禧宫中的舒妃,自然知道自己所得的一切不过都是自己从那个人手里偷来的,她静静地留在延禧宫里,因为她清楚,此时她是叫不来皇帝的。
皇帝下朝时,正想径直回钟粹宫,却听李德全回话道,“万岁爷,老祖宗请您过去呢。”
皇帝一听是太皇太后,并未迟疑,便匆匆赶往慈宁宫。太皇太后见了皇帝,未等皇帝跪下行完礼,就急忙命他起身,“玄烨,快过来,给祖母瞧瞧。”
皇帝坐到太皇太后身边,紧紧握起自己祖母的手,一时感怀无言,并未开口,太皇太后见皇帝眉间尽是些憔悴,心中自然知道是为何,钟粹宫中的人一直都能牵动他的心。
“玄烨,你也要注意休息,恪妃自然重要,只是你更加重要,没有恪妃,你还有别人,只是天下,不能没有你。”孝庄太皇太后开口道,她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孙儿,她惧怕自己好不容易扶持长大的孙儿,会像自己儿子一样,为了女人而放弃江山。
“皇祖母…”皇帝低着头几番思虑,终于一字一句地向孝庄道,“皇祖母,天下没有孙儿,天下其实并不会乱,只是孙儿若没有她,孙儿会乱。”
孝庄只觉背后一凉,她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的儿子,也是这副模样地告诉自己,他不能没有那个女人。
“玄烨啊…”太皇太后未说完,皇帝已脱口道,“皇祖母,她和别人不一样,孙儿不能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