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渊冷冷看着,他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的母亲。
“我一路下山,到了土城,雪莲朝露只剩了三枚,父亲性命垂危,自然给了他一枚。当时,土城已然保不住了,我已对你动了杀意,但聂棽终究只是个孩子,你的罪恶,与她有什么干系。我不想见她,却又不能害了她。”
“沐清慈恰好过来为其弟求情,求我救他性命。我却发现他自身也身中奇毒。那两颗雪莲朝露便给他们兄弟俩,换了三千朵颜卫,和一个好去处。”
“若是我没有想救聂棽该有多好,也不必为了她的去处,给沐清慈解毒。那么,母亲,我是不是可以,在你给父亲喂下那碗下了毒药的汤汁后,拿出最后一颗雪莲朝露把父亲救回来。”
他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妇人,轻轻问道。
“你,没有杀棽棽。”
“对,哪怕她是你和拓跋钰乱伦的孩子,可她与你们的罪恶无关。”聂渊如是说道。
言修嗤笑,只有他明白,风笛静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在意他和聂棽的死活。所谓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全他妈的扯淡!
“还有这回事。”拓跋钰吃惊不已,他震惊地看着这个行为举止看似正常,却早就疯了的女人。谁也不知道这疯女人会干出什么事!
“父亲临死前,逼我立誓,若是违誓,则生心魔,终不能应证大道。父亲,是多么明白的一个人啊,他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他逼迫我不能伤你。”感情内敛到浅淡的少年突然笑出声来,他空洞的眼眶里闪出诡异的红焰,俊朗的外表变得扭曲起来。
“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放了你,对外说,聂国公和国公夫人护国而死。”
风笛静抬头看着聂渊,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渊弟,”言修犹豫喊道,他从不知道,这个冷若冰霜的理智少帅,竟然,将情感恨意压抑到如此境地。可越是压抑,反弹也就越大。
聂渊抽过女子手中的锦帕,如同他的父亲一样,温柔地给他的母亲拭去泪水。“我有一个教我红尘人事的师尊,他总是认为,他拉我入这万丈红尘,教会了我人情世故。他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他阻了我的成仙之路。可是,母亲,人间浅薄的情意究竟是什么?”
“他以为他用情意把我留了下来,可我清楚的知道,要斩去这情意对我来说,绝非易事,可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依旧成不了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抬起女子保养得宜的脸,用最温柔的话说出最残忍的句子。“我的心中有恨啊!给予了我生命的你,却杀害了赐予我生命的父亲。在归元宗的无数个日月,我是多么想见到你们啊。血液里就有的牵绊不是时间和地界可以斩断的。”
“尽管我是下山来收复失地,斩断尘缘的。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们多呆一会。当我回来时,看到父亲给你画像,我多么高兴!母亲,你知道你背叛父亲,背叛大靖,亲手扯断了这道父亲小心维系的感情时。母亲,我还没有入道啊!父亲逼我立誓,不得伤你。可是,母亲,你知道我那时怎么想的吗?”
他的手缓缓移动到她母亲纤长优美的脖子,缓缓地覆了上去。“心魔已种,若是入道,也必是以杀证道,必受反噬。之所以立誓,只不过是让父亲走得安心罢了。”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扣紧了妇人的脖颈,他看着手下的女子呼吸一寸一寸急促,双眼不断翻滚,丝毫没有手软的迹象。“之所以放你走,不过是要你好好看着,我是怎样,把大靖的江山夺回来。让你看着,我是怎样让你一见误终身的拓跋钰狼狈不堪!”
☆、128.落日
聂渊松开手,风笛静立刻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缓过气来,看向她最喜爱的儿子,此刻聂渊背对着她,她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原来那个悲天悯人的归元宗弟子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恶魔!
“哦,你看,言部主给我的羞辱还不够吗?你,还有什么招数?”拓跋钰坚信,除了酷刑,聂渊并没有其他手段。
聂渊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打算给拓跋钰说一个故事。尽管他说故事不是一个好手,这个故事听起来十分平淡,却让拓跋钰痛不欲生,他宁愿去牢房里接受言修的酷刑,也不愿意听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说的只是一个事实,一个残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