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将军,你知道吗?南执不叫南执,她是郑瑜乔。”聂渊满意地从拓跋钰脸上看见自己预想的表情,“一个只知道弹琴,连鸡和鸭都分不清楚的大家小姐,她为了活下去,在一个岛上茹毛饮血两年。拓跋将军,这样一个人,她的力量是可怕的。”
拓跋钰脸上的骄傲再也看不到了,他苍白的脸变得发青,“你骗我!不可能!南执,她,处处为我着想。”
“没有人会爱上杀死自己一家的仇人,拓跋将军,你不妨好好想想。”
拓跋钰脸色又惨白起来,他苦笑道,“聂渊,你若是四年前有这般心思,那断无今日。”拓跋钰哈哈大笑起来,凡是以前南执对他的温柔,对他的理解,对他的包容,现在看来,无不是一把尖刀,慢慢剜去他的血肉。
就是最后一次的慷慨赴义,换个角度来想,也不过是为了杀他埋下的暗棋而已。“南执!瑜乔!哈哈哈!”他仰天长啸,却突然口吐鲜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那双曾经迷恋过无数女子的眼睛,却依旧睁着,凝视远方。
一代北容名将,终究死了。
言修阻止不及,心中十分惋惜,“倒是让他死的便宜。”
聂渊扶起倒在地上的母亲,笑道,“你看,他也没什么不同,不还是死了,死得这样狼狈。”
风笛静抬起头来,她定定地看着聂渊许久,像是透过他看向其他人。忽然,她的嘴角沁出一抹血丝来。
聂渊和言修大惊,“你!”
风笛静惨然一笑,“渊儿,自从你那日告诉我,那句话,我便想明白了。我只能最后为你做这样一件事了。我死后,你能不能把我变成那个样子,那时,我还是个好姑娘。我想干干净净地去见他。”
聂渊愕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被簪子刺中的心口不断流出鲜血。他迷茫问道,“你,究竟是怎样想的,情,究竟为何物?”
“呵!”风笛静艰难地吐出声,“因为……是自己喜欢的……容不得……他半点不喜欢……渊儿,你那时走得早……你不知道……那桌雕肉……我吃得最多……你父亲……也是如此……含朝,我……”
这位千娇百媚,智计卓绝的女子终于死在自己的聪慧之下。聂渊说不出心底的感觉,似乎松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少了点什么,却又多了点什么。他不会原谅这个女人,可是,人已经死了,万事俱休。
他想,言修大概是和他一样的心思,可是都没料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还存着对他们的善意。他听到言修长长地叹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谁稀罕。”言修冷冷道。他拧过头去,看着远方连绵的山脉不知在想些什么。
聂渊站起身来,他拍着言修的肩膀,言辞恳切,“义兄,此事已了。还请义兄放下执念,勿要错伤他人。”
言修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想否认。在他面前站着的,是小时候最爱跟着他的弟弟,世上血脉相连的弟弟,对于这样一个亲人,他可以吐露自己的心事。
“我原来只是想要利用他的,可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言修直言不讳,他苦笑着,“渊弟,你的眼光一点也不比义父差。”
聂渊摇头,“父亲知人甚深,只是他信人性本善,所以才……”他顿了顿,转头注视这个同母异父的兄弟,“义兄我如今把聂氏一族交于你手中,你,要善待他们。”
言修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去吧。”他紧握住弟弟的手,就像小时候牵住他学习走路一样,“渊弟,要是累了,走不下去了。你便回来,我们都在这里等你。”他明白,聂渊走地是一条从所未有的艰难之路,作为哥哥,能做的只能给他留一条退路。
聂渊微笑,冷静点头,“我知道。”
两兄弟解了心结,便有话直说,言修见聂渊请来了粮草商人,不禁纳闷。这商人他略知一二,是漕帮的少帮主,此次粮草多亏了漕帮运转,才事半功倍。
只不过此时请他过来却是不大适宜。原来,他们正准备将风笛静和拓跋钰两人入殓。拓跋钰早让人拾掇干净装入了棺木中,只是这妇人却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