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月余,聂家苦心经营几十载的生意,便被这些假仁假义的硕鼠给掏之一空。待到思存,清醒过来,整个聂家生意,不仅变成一个空壳,更是负债累累,而那些吃饱喝足的妖魔,早就逃之夭夭了。
背负着沉重债务的思存,更是心如死灰。这些生意都是父亲苦心经营了一辈的心血,如今父亲惨死,她大仇未报,如今连父亲的心血都无法守住;不止如此,门外那一排排扶老携幼的迫切双目,他们中人,有的儿女、有的父母,有的丈夫妻儿,都因为聂家而罹难,除了她谁又能来弥补他们万分之一痛苦。
是她错了,是她的自私才给了那些宵小之人有机可乘。如今的局势已不容的她再继续伤心下去了,想想那些因为聂家而惨死的亡魂,自己以后又该如何面对那九泉之下的父亲。现在的她,已不再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聂思存了,有太多的使命再等着她去背负。深吸一口气,利落的拭去那尚在滑落的泪水,收拾好自己的伪装。对于眼前的窘境,聂思存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救命稻草就是傅家了。
☆、花落成泥,碾作尘
聂思存和傅友桓的婚约是两家的长辈,在聂思存及笄那年订下的。二八芳华的聂思存,不仅出落得亭亭玉立,更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几个月前,傅老爷亲自带着傅友桓前来提亲,经过两家的商讨,他们的婚期就订在,下个月的初六。眼看再有一个多月,她就能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聂老爷出殡那天,傅老爷带着傅友桓前来吊唁,老泪纵横的傅老爷语重心长的嘱咐聂思存,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去傅府找他,那里也是她的家。
自从聂家出事后,傅友桓几乎终日陪着聂思存,只是那时的她眼中只有伤痛,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谁都不见。而傅友桓就那样日复一日的在门外守着她。傅友桓每天都会给她说外面的天气如何变化。城外的合欢花已经含苞待放……还说要带她去看北疆的冰雪,西塞的草原,南海的日出,东岳的高山,很多很多……直至家丁来报说傅老爷病重,他才不得已离开,走的时候还告诉她,他很快就会回来。
傅家门外,聂思存一声素衣在紧闭的傅家门外久久矗立。直至夜幕将光明吞噬,她再也看不到任何光明之后,她的心门也彻底的关上。
现在聂家就是一个无底洞,人人避之不及,那些曾经说过的谎言,也终于在真相的面前变得理所当然。昨日还在花鸟市场闲逛的傅老爷,偏偏在她今日拜访的时候病倒了。此中意味,早已是不言而喻,是她自己太傻而已。
善良是一种行为,并不是一种责任,它不掺杂任何的私心,善良的心人人都有,但并不是人人都会在你落魄的时候施以援手。
☆、离人赋,催心肝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聂思存无话可说。
琉璃阁内,一曲离人赋,弹得人肝肠寸断,听的人醉意朦胧,一曲末了,在人声鼎沸的欢呼声中,聂思存成了琉璃阁内的新晋花魁。灯光旖旎下,债主满脸的横肉,在聂思存看来是那么的刺眼。债主满脸堆笑的从老鸨手中接过厚厚的一打银票,离开时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
聂思存本就长相出众,她的出现总能让东门城其他的鲜花失了颜色。曾经的聂家家大业大,也经常有一些宵小好色之徒,会觊觎聂思存的美貌,奈何以聂家的家世,大多都是空有贼心却没有贼胆。
在众人的眼中,唯一能配的上聂思存绝世容颜的人,也只有城东的文能诗词歌赋,武能骑马射箭的富家少爷傅友桓了。如今聂家大势已去,失去了保护屏障的聂思存,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傅老爷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却还负债累累的女子过门,即便他们早有婚约。而婚约那种东西,既然能立,便能毁。在权势与利益面前,正义似乎也只会站在强大的一方。
一个女子一辈子最大的财富,或许就是她的容貌,而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而已。你看她聂思存只需随便弹奏一曲,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看着那些欲望早已溢出眼眶的嫖客,聂思存只觉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无所谓了,在这冷漠的世间,弱者似乎是没有说不得权利的,以她现在的处境,她又有什么资格来嫌弃。
☆、我知你会来,所以我等
华丽的楼阁,以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雕筑而成,是许多人一辈子的渴望,在聂思存的眼中却更像是一个金丝的牢笼。即便牢笼的门大开着,可失了方向的鸟儿,又该如何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