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乐:“呵呵,呵呵,不累!”
阿布翻了个白眼,决定随我去。
我笑一会儿,就低头欣赏自己的左手。
它真完美!
虽然只有小臂,没有肘关节的情况下我不能使它弯曲过来,所以依旧不能自己刷牙洗脸穿衣服——
“你几时穿过衣服啊?”
我不理阿布的打岔,继续沉浸。
——但五指分明,每个指节都生得毫无缺憾。我可以用这只手抓住任何东西,我可以握手和拥抱,也可以执笔书写。
我是妖怪,我无所谓当个左撇子!
温凉正在做木工活。她说要打一副滑板,让我坐在上头,她牵着我的手一起散步奔跑。
想想都觉得很酷!
削木楔子是个精细活,温凉看了看手里的小刀,又看看一旁闲坐打风的阿布,转手将小木料递过去。
阿布瞪她:“干嘛?”
“懒得削!”
“你怎么说得出口?”
“为肉肉做点儿贡献。”
听温凉这样说,阿布居然乖乖听话接过了木料。我才发现,原来我面子这么大!我很欣慰!
阿布并没有将小刀也接在手里,只是把小木料捏在指间左右打量了一下,随即张口“呼——”喷出团极小的火球,轻易把木料给点着了。
天喽喂!你不乐意干活也别放火啊!
满以为温凉能揍死阿布,可她当没看见似的,只管忙手上的叮铛锤。
所幸这火就是在阿布掌心盘旋,未见丁点火星子溅出来,烧的时间也不长。阿布把火攒熄了,拿手指捻了捻焦黑的木块,吹掉外面的灰烬,居然露出打磨过似的一节木楔子,光滑均匀。
他将木楔子递还给温凉。温凉拿了也不看合不合适,转手又给他一块小木料。这两人自始至终一句交流都没有,却默契得仿佛合作演练了千百遍。
“想什么呐,肉肉?”
察觉到我的凝视,阿布撇过头来问我。
我啧啧嘴:“我觉得吧,温凉你干脆定下来做个女儿身得了!嫁给阿布,你俩多配!”
温凉手上一顿,旋即抬头看着我,眸光深邃,却含义未明。
接着——
“扑——”
“哧——”
温凉一记手刀劈在我脑门儿中央,阿布则一口咬在我新生的手臂上。
都他妈好疼!
我发誓,阿布和温凉没有□□,更没有基情!
(2)
听说我长出了手,小歪特意跟窑厂请了假,又顺路去私塾接上蛋蛋,拎了果子来祝贺我。
没见到宫宫,我很好奇。
“那小子说要给你开个庆贺宴,约了豆芽娘子筹备酒水去了。晚上过来!”
没想到朋友们将我的事看得如此隆重盛大,感动得我一盆一盆往外泛太岁水。
阿布可高兴了!他早热得扒了上衣光着膀子,恨不得把自己剃成个光头,这会儿甩了鞋子踩在沁凉的太岁水里,脸上洋溢着已登极乐无欲无求的超脱。
“死相!”
格格嘴上鄙视着阿布,做的事儿不比阿布高尚,她贴着我后背坐在大木盆里,好像冲凉一样。
所以其实你们这群人到底干嘛来了?是祝贺我呀,还是乘机来避暑纳凉的?
“啊——混蛋!”我简直义愤填膺,“温凉,给我纸笔!”
要么说密友呢!温凉都不问我要纸笔干嘛用,只是遵从我的要求,在我手里塞了一支豪笔。
没有纸,她直接拿起地上的废木牌搁在我眼前。
“写吧!这样看得比较清楚。”
她竟仿佛知道我心所想。
于是我毫不犹豫在木牌上走笔如飞,挥毫写下:
“独家销售太岁水,一杯三钱,概不还价!六亲不认!”
言辞准确,文理通顺!
“就是字丑了点儿。”
阿布一边嘟囔着,一边慢吞吞在数钱袋里的珍珠。
(3)
太阳渐渐沉到了山后头,最后的夕阳铺满天际,流云披霞,天上地下一片绯色,美得热烈而张扬。
朋友们陆续到来。他们挂起了灯笼,在草地里洒下一把把萤石,将黑夜杜绝在热闹之外。
我的左手被每个人抚摸鉴赏过,他们一致同意这是真正具象化的肉身上的一部分,我终于用六百年修炼出了一只手,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