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他如此直接承认,叶质言脸儿一红,嗔了他一眼。
温若执起她的小手道:“我知你舍不下五姑娘,但婚礼逼在眼前。待婚后,我亲自陪你去西府走一趟。”
唉!
叹了一口气。叶质言问:“婚礼不能延时吗?待从西府回来再举行。”
温若摇头。
不是不能延时,只是他不愿拖延,一延便怕多生事端。叶质言需冠上温氏之名,当了他的妻子,他方放心,放下心头大石。
“从致一人在异地,躺在那么冰冷的地方。我……我……”我连见她最后一面也不行。从致呀,你这坏丫头,连死了也不让人好过。
坏丫头!
温若搂住她,好生安慰。
权衡之下,叶质言无法离开邺城。她又担心易家的情况,怕郁青一人处理不当,故命二妹南下西府。
将未婚妻送回叶府,温若步出叶家,见温真站在春阳下,形单只影,双眼又肿又红,脸容暗沉,似乎极力压抑着悲痛。
是啊,他身边全是齐五的迷。失去了迷人的齐五,伤心的人可不在少数,连他也觉可惜了这般美丽又聪慧的女子。
可况是心悦她之人。
他上前轻拍了拍温真僵直的肩。
坏消息总是传得快,而官府收到的消息又比平民要快。
千户侯府。
美酒一坛接一坛,从早至晚送入房内,不曾间断,冲天的酒香熏了一府,连府外也能隐隐嗅到一股酒香。
酒气上咙,谢尚脸容泛起红晕,他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齐五啊,可惜了我的美姑娘。
这边伤怀喝酒,那边悲伤难抑。
再伤痛也不及主人家。
易家一月前办了一场盛大的喜事,三里飘红,爆竹震天,引为一时佳话。而不过是月余,易家的喜事转白。
湘湖两旁,易家长工们已日夜不继地打捞了两日,仍不见易家夫人。人人脸带倦容,却不敢住手,主子爷的意思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惜这如花似玉的新夫人啊!
克妻之名不径而走,闻达全国,怕易家再迎娶新夫人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万名站在桃花树下,看着湖岸边跌坐在草地上痛哭的陈帛,这两日她的泪不曾止住,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跑到湖边……
如此下去怎受得住呀!
只是他不论是主子爷,还是小丫头都劝不住。
两日前,寒仲秋拿着那只湿淋淋的平履呈给易河,易河当场昏厥。他醒来后,异常冷静地命人在湘湖寻找夫人,然后将自己关在房内。
没人知晓他在房内做什么,只是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已经两日。
春日忽晴忽雨,从远处飘来一朵乌云,不一会空中扬起阵阵细雨,打在人们的脸上如伤心的泪水。
万名仰首任春雨落下,沾了满脸湿意。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不远处的小丫头衣衫已湿,只怕夫人未找回,她已病倒。
提步上前,走向陈帛。
他用自己也没有察觉,轻柔的嗓音说:“下雨了,陈姑娘先回院子。若有消息,我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要。我要在这等姑娘。”她的声音沙哑,每说一字都疼。
雨越下越大。
万名轻咬牙,说:“得罪了。”话毕,大手一托将人拉起,再抱起直奔汇洋楼,一路不顾陈帛挣扎,将她送回房间。
当陈帛换下一身湿衣,一名小丫环跌跌撞撞地冲入门,声音破碎地说:“……陈……陈姐……姐姐,找……找到夫人。”
陈帛一震,怔了一会,方提步,却看到有人比她动作迅速,直奔湘湖。
春雨如油,一沾便湿。
陈帛却顾不上,迎着春雨便冲了出去,一路上也有易家人与她同奔一个方向。两日几乎不进食,脚步稍慢。
她仍是来晚了。
湘湖两岸被春雨湿了一色青绿,粉白或粉红的桃花开了一树又一树,春景甚是迷人,正是姑娘所喜的风光呀!
大家都围站在一块,都不敢说话。
空中只得细雨随风的声响。
忽地,她脚步放缓,缓缓地越过人群来到最前方。草地躺着一人,全身被白麻布掩上,只露出一截雅黄的衣衫和一只熟悉的祥云平履。
她腿一软,跌坐在草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只平履,连声音也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