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王虽然遭遇不测,可仗还要打…”
他半晌无声,像是趴在卿卿身上睡着了,卿卿叹口气,“我是不是很不会安慰人呐…”
“卿卿在这里,已经是安慰了。”他顿了顿,又说,“赫连昌害了十四叔,我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我害死你父兄,卿卿不恨我吗?”
“那你一定要将赫连昌抽筋扒皮了,至于我…我是拿你一点法子都没有的…”
“爷一定将这一仗打得漂漂亮亮,叫卿卿见证。”
“你知道我恨你,留我在身边就不怕我毒杀你?”
“你父兄在天有灵,也不愿你用这种龌龊的法子报仇的。”
卿卿无声感慨,到头来霍遇竟然是最了解她父兄的人。
卿卿这才明白为何二哥有信心他一定能打败孟束,单单识人这一点上,孟束远不如霍遇。
霍遇双手包覆着她的腰,头抵着她的肩,姿态甚是亲昵。
卿卿不自在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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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突发行军,于霍遇的士兵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纵使在战闲时他也不会中断夜间的突发xingcao练,提高士兵的敏锐xing。
卿卿帮着霍遇收拾细软,发现他一个当王爷的行军中除了两身盔甲,统共就三身衣服,颜色还极为一致,极容易混淆。
他平日里生活奢侈,从军时却也极简,不愧是军营里混大的,军纪严明堪称楷模。
卿卿收了要逃的心,安安分分呆在军营里,平日里给霍遇洗衣铺chuáng的事就都落在了她头上。
行军艰苦,但没人会将就她是女儿身,她也不肯被人低看,一路骑马努力跟着进度,没落下行程。
夜潜隆夏镇,霍遇走了最隐秘的山路,密林中时有野shòu哀嚎,吓坏了同类的孟九。卿卿牵着孟九,一路安慰。
霍骋走在最前端领路,霍遇领着卿卿走在队伍中间,见发着抖的孟九,恨铁不成钢道,“真该把你丢进láng窝里去,没出息的狗崽子。”
孟九拥有异常敏锐的感官,嗅到无处不在的危险,所以害怕。士兵也个个打起十二分警惕,生怕突然蹦出一群恶láng或山匪。
霍遇在马背上瞅着一旁的卿卿,她倒是泰然自若,他笑道:“你不怕被láng叼走吗?”
卿卿心想,自己已经是在láng爪之下了。
“不怕,以前在北邙山用火把对抗过恶láng。”
她那时是奴隶身份,奴隶哪还分什么男女,遇到危险就该挡在最前面。
那时她十一岁,北邙山恶láng成疾,每户奴隶都要出一个人去对抗夜袭的恶láng,哪管什么男女老少,年纪小的就直接去当诱饵。她和霍珏是一户,就只能她去。
这些事久得她自己都快忘记,那些细枝末节已经随北邙山的大风chuī去。
“这不是北邙山了,不管是豺láng虎豹还是山匪逆贼,你只管躲在爷后面。”
卿卿道:“那可一言为定了,到时候我只顾着跑。”
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和霍煊有个十足的像,霍遇还记得小时候霍煊说带自己去捉láng崽子,每次都是自己抱着láng崽子先跑,留着他对付母láng。
到了后半夜的下山路上,霍遇将卿卿卷上马背,把孟九jiāo给霍骋。
“你闭眼睡上一阵。”
卿卿原本还qiáng撑着眼皮,但在马背上颠来颠去,又有霍遇温暖的貂裘裹着,一个不防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行到了河边,士兵们在河边洗漱,刺骨的凉意驱散了困倦,紧接着又是高qiáng度的密林潜伏。
卿卿虽对行军没有经验,但她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山路密林是行军中最忌讳的路线。邺人南下争得中原江山的几场大战都是占尽了平川地势,可依照霍遇手下兵团的密林行军的熟练度来说,完全不像糙原上的骑兵。
抵达隆夏镇一路有惊无险,隆夏镇原本也不是什么人丁兴盛的镇子,但占山为屏,是战略埋伏的上佳选择。
因开始打仗,村民以提前难逃去了乌兰江对岸,隆夏镇所剩人家无几。
这些人家提早准备好了家中粮储上jiāo官兵。
属下拉着村民上缴的辆车来请霍遇定夺,他沉思了一阵,道:“集合村民。”
统共不足十户人家,集合起来也方便。
霍遇身着一席简单黑色布衣长衫,但气度不凡,那些个村民从没见过这样的大人物,他来之前凑一处悉悉索索地议论着,等霍遇一从屋里出来,瞬间鸦雀无声,没人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