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聘与一小仙女见我过来,神qíng稍一慌乱后元聘不忿道:“你这妖女敢做何必怕人说,况且你还得尊我们一声师姐,竟对我们如此无礼!”
我冷笑:“师姐?方才不是说我是那蛋里呆了数千年的老妪么?我竟是如何修来这等同门师姐妹孽缘!”说话间我手上运起红莲业火,迫近二人并森森一笑:“我的法器虽不在,用天火也还趁手。这红莲业火我是初初得成,尚未练手,你们两个可要试试身上某处裂成八瓣红莲的美妙感受?我看看,是打在手上,背上,还是……脸上呢?”元聘眼露惊恐,她身旁那女仙早已两股战战,向我一揖道:“小仙方才冒犯,请圣女海涵,小仙告辞……”
“哼,现在想逃……”我正yù再吓吓她,身后忽而奔来一人,一揖低头道:“圣女息怒,小仙乃学堂管事丹榆洲,方才圣女有物落在学堂,请圣女回取,莫要耽搁。”我回头一看,知这是阿兄心腹,便把天火一收,对那两个蠢货道:“我今天放过你们,要是再让我听到这些胡言乱语,我让你们脸上开红莲!”
我与丹榆洲走回学堂一处隔间,她关上门向我一揖行礼:“见过圣女。”我坦然受过她这一礼道:“我现乃学宫弟子,日后再见你不必如此行礼了。你先告诉我,这学宫规矩不小,为何这些蛟族弟子竟如此无礼?蛟族与鸾族弟子都这般水火不容?”丹榆洲道:“学宫弟子中鸾蛟两族弟子大致各半,另有南地金乌族学子与重明族学子数人。北地蛟族分支众多,分支部落间亦非风平làng静,只是面上仍一团和气,因而学宫里蛟族弟子尚算齐心。学宫首席学子,首位伯甦无父无母,次位梁岐是蛟族族长之侄,末位穆瓴虽随元尊属盘古后人,却因其身上一半蛟族血统,学子们亦将他归于北地。如此首席三弟子蛟族占其二,余下蛟族弟子便稍有娇纵些,圣女无需动怒,此等小人狐假虎威,圣女只震慑一二,他们便不敢太放肆。”
我点头道:“我明白了,此处果真世故复杂,但也不可由着他蛟族如此欺侮我族。你日常办公之所在此?我有事可来此处寻你?”丹榆洲回道:“圣女可于散学后过来,来时留神些,避人耳目。另还有一寝舍管事,名叫苍晗,与我同是神君心腹,他可以巡视寝舍之名往仙岛处寻圣女议事。圣女有事,摇下此铃便可。”说罢她奉上一个小铜铃。我收下铜铃,别过丹榆洲,便回寝舍去了。
元尊为我布下课业有《普门心经》《药王术》《婆罗洲记》等,均是救赎术。这些经文源于远古巫灵,许多文字晦暗难明,元尊只述其大意,于细微处便命我独自推敲。我唯有日日勤勉,查阅古籍,多番琢磨。某日,我看到《药王术》中载:寒地有鱼冰鲩,长于寒潭深处,其ròu质如冰,有收敛瘢痕之效。我想到止仙泽亦是寒潭,遂召来苍晗细问此鱼。苍晗打听两日后,来回我说止仙泽里确有冰鲩,然此鱼不喜日光,长年于湖底游弋,甚难捕捉。有传闻此鱼喜食山药,或以此做饵,许能捕到。我遂遣苍晗去向寝舍伙夫讨来山药,再弄来一副钓具,我寻得空时便执一卷书简于荻花dàng深处垂钓。偶有学子路过见到我,多半面露惊疑,而后善意一笑或只作不见。我推断那一笑的应是鸾族弟子,装瞎的大约是蛟族罢。
某日傍晚我如常于荻花dàng中垂钓,忽而一阵大风刮过,天边chuī来数朵乌云,片刻后已是大雨将至。我收起钓具,yù到那小木亭躲雨,哪知那亭木质疏松,竟漏雨不止。我无奈正yù冒雨回寝舍,忽见大泽水面不远处有一乌篷仙舸,船体轻盈不畏雨势,随大泽清波徐徐而行。我顾不得那舸上是否有人,便匆匆凌波渡水而去。上了船我钻进乌篷里,低头瞧见身上衣裳已湿了小半,忙运起三昧真火烘gān衣物,并环视四周。只见船内设一书案,案上置一夜明珠,还有数册书简。书案旁有一人,通身白衣,端然静坐,一双星眸直直打量着我,竟是穆瓴。我讶然问道:“穆师兄……这船原是你的?”
穆瓴点头:“此乃我母亲遗物,我闲时便在此泛舟。你方才淋雨,进来坐下歇歇罢。”我闻言谢过,走进篷内。他见我手提钓具,问我道:“你方才去钓鱼?可有收获?”我不好意思地摇头一笑。穆瓴温声道:“垂钓最是磨人耐xing,现下已入夜,雨势未歇,我且送你回寝舍罢。”说罢穆瓴起身走至船头,执棹回楫,缓缓向仙岛摇去。彼时夜色渐深,细雨微茫,仙舸四周扬起氤氲水雾,将一身白衣的穆瓴衬得益发仙姿玉质,如同天外皎月般让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