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甦面露讶异道:“没想到你这一根筋的人被禁足思过三十日后也聪敏了一些,你自己细想罢。稍后梁岐会来引你去石楼,你好自为之。”
伯甦前脚离开右配殿,梁岐后脚便来了。他礼数周全道:“云绛师妹,一月禁足期满,你且带上所抄书简随我面见师尊与诸夫子罢。”我点头回礼道:“遵命”,便乖顺地跟在梁岐身后。去往石楼时我一路沉思,若我真如方才所想去找穆瓴,他却沉睡未醒,我贸然进入他寝舍,被他人撞见我拿着书简从他寝舍出来,我禁足思过却请旁人替我抄书之事定然传遍学宫。那为何穆瓴会沉睡,莫非是……?我抬头望向前头步态四平八稳的梁岐,难道是他暗中给穆瓴施了什么昏睡诀或燃了什么安息香之类的?我想得入神,未曾留意四周人声渐起,蓦地眼前飞来一鸣蛩,乍看竟有几分似那晚在藏经楼阁楼上看到那禁书所画的策魂蛊的模样。我骤然大惊,旋即一跃避开那小虫。此时周围人群发出讥笑声,只听有人嘲讽道:“连藏经楼禁地都敢纵火,竟会怕那小虫子,看来也是个外qiáng中gān的。”另一人又道:“阁下高见,此人的确枉担一族圣女虚名。”又有人在旁似劝似讥道:“二位切莫胡言,听说师尊已将圣女法器送还,当心圣女手中神鞭一挥,汝等脸上皆有遭殃之险。”
此种境况若是在我初入学宫时,我或许真会往这些嚼舌之人挥鞭打去。然现下我因常受那金光孩儿轻灵抚慰,心境修为在正定相中逐渐稳固,此类小人物断难轻易乱我心神。梁岐回头问我何事跃开,我恭谨回道:“一鸣蛩而已,是云绛小题大做了。”忽而我脑内闪过一个念头,到了穆瓴醒来时,梁岐是否会这样跟他说,愚兄见贤弟这段日子夙兴夜寐甚是忙碌,脸色泛青,又见今日贤弟无事,便让管事加燃些香料,以助贤弟多歇上片刻……
及至我石楼事毕,回寝舍正yù稍歇一阵,穆瓴便迫不及待过来寻我。我在殿门处设下三重禁制后,遂将我方才设想梁岐对穆瓴的说辞相询。穆瓴一愣,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何时竟对梁岐如此熟悉?”见我只望着他不作声,穆瓴微窘道:“云绛,你……息怒,梁岐他,他或许并非有意为之……”
我想到那个金光孩子的身世,忽觉穆瓴与他这表弟妹都甚是可怜,不禁心头一酸,轻声道:“我并无怒意,各自立场罢了。其实,现下鸾族并无与蛟族相争之意,不知为何梁岐师兄……”
穆瓴恳切道:“我去劝劝他。”
我摇头微笑:“不必如此,穆瓴,我今日这般对你直言,并非要离间你二人。你是盘古后人不假,但亦难掩你是蛟的事实,我担心……你日后会被利用。”穆瓴目光坚定,道:“我并非那等糊涂人。”
作者有话要说: 瓴哥:媳妇,你兄妹二人竟好这口,去偷瞧人家小夫妻私会?
凰妹(偷笑):我也是好奇嘛,人家名正言顺的夫妻,见面居然要偷偷摸摸的……瓴君你可晓得因由?
瓴哥(斜眼觑着某甦):此事,说来话长……
某甦(恼羞成怒):你这笨鸟要跟你那小白脸夫君腻歪就别扯到旁人身上去!
作者:伯甦居然也有不淡定的时候~
☆、兼爱韬光
我与穆瓴在梁岐一事上通过气后,我便不再往他身上打主意套话了。伯甦来右配殿瞧我,还旁敲侧击地问我在藏经楼阁楼上可有看到些甚么。我只道那阁楼上皆是些不完整的禁术邪物抄本,并无大用。伯甦忽而问我:“你从前未入学宫时,可曾去过玄杞峰后峰?”
我摇摇头,好奇道:“后峰?那处有何乾坤?”
“那处有座四方塔,藏经楼阁楼里禁书的原本便是封存其中。”
“竟有这事,我们可要去那塔里观摩?”我想起在小阁楼时看到的禁**书残本,一时心痒便想去寻根究底。
“四方塔内机关密布,就凭你如今修为,不怕死的话可以去闯闯。”伯甦嗤笑。
我被伯甦噎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闭嘴,不再提此话题。
如此百多年岁月倏忽而过,我仍旧勤勉修习,课余时不忘与伯甦打闹互损,斗jī下棋。我已学jīng,对付伯甦力有不逮时,我便会搬来穆瓴帮忙。伯甦对此无可奈何,只好撂下一句“你这笨鸟就知道找小白脸”后,抬腿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