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檀一愣,原本已经萎靡了一半的jīng气神突然间振作了起来,她猛地回过头去,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人藏在风帽里的脸,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这位英雄,我看你天生贵相,不缺金银珠宝,良田美宅,”她满面喜色,“所以我决定以身相许,你尽管带我出城好了,上哪儿都行!”
他腾出一只手搂紧了她,驾驭着奔马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城门。
月影斑驳,骏马绝尘飞驰,穿过城外一带杉林,至一川江水边停了下来。
江边风景清丽,波平如镜,光影浮泛,水岸边生着一大片葱葱茏茏的花糙,即使在黑夜中也看得人缤纷满眼。
马儿口鼻掀张,喷着热气,低头慢悠悠地吃着青糙,云檀立在江边看着清深的江水盛着月辉徐徐东流。
“你怎么会上文安来?”上颢站在她身边,他解下了身上的黑狐斗篷,替她披上。
“来找你啊!你平贼平了两个月都不回来,我以为你出事了。”
她站在他的yīn影里,抬头望着他笑。
他近在咫尺,鲜活完整,没有血淋淋的伤痕,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她感到非常幸福,幸福的标准在她这儿向来很低。
“我没有出事。”他安慰般对她微笑,她的到来让他有些忧虑,但更多的是感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景昆的府里?”
“手下的人告诉我的,况且景昆是新上任的太守,他摆酒纳妾,我怎么能不去喝一杯?”
云檀一怔,“所以我在酒席上看见的人……真的是你?”
上颢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她很有趣,“我听说景昆要纳云氏为妾,还以为那个云氏是你,本打算去砸场子抢亲,却发现弄错了,所以坐下来客客气气地喝了杯喜酒,准备改抢小姑子。”
“幸好你把我抢走了,不然今晚我还要跟于瑾打一架。”江风微凉,她裹紧了斗篷,笑盈盈地说道。
“你打架是没希望赢的。”
“可于瑾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弱的!”
他淡淡笑了笑,“我不在皇城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云檀想到了上隽一次又一次的刁难,却又不想给上颢添麻烦,于是面上依旧笑得喜气洋洋,“皇城里那帮孱头哪里敢得罪上将军的女人?他们宁可得花柳病死了,也不愿受半点皮ròu伤。”
他见她装模作样,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责备她一番,“你不告诉我也没用,等我回了城,总有办法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收拾一番。”
云檀笑得心虚,她将话锋一转道,“文安到底出了什么事?贼人竟如此厉害?”
“不是贼人,是瘟疫,已经传进城了。”
“瘟疫?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云檀想了想,恍然大悟,“难怪城东被封锁,竟是疫病作怪……”
“瘟疫的消息一直秘而不宣,是怕惊动邻近州府的百姓,万一他们发生□□,事qíng就更麻烦了。”
女郎点点头,她心有余悸,“若非你今夜来得及时,我就要想方设法混进城东去找你了。”
“城东绝不能去,”军人神色凝重,“那里已经是座yīn城了,收尸车每天都会拉上百来具尸体去郊外焚烧埋葬,有些醉汉倒在街边也被人当作尸体拖出去活埋,你若去了那里,一天也坚持不住。”
“这么可怕?”
云檀倒吸了一口凉气,脑里不由闪现出一幅yīn雾惨惨的画面,她心一慌,脚下便是一软,白日里有过的晕眩症状又出现了。
上颢连忙抱住她的腰,生怕她摔倒,“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今天头晕了好几次。”云檀迷迷糊糊地回答。
上颢看着她异常苍白的脸色,还有眼窝下半圈淡淡的青影,心往下一沉,“你在城里是不是遇到过奇怪的病人?或者尸体?”
“我……我……”云檀迷茫地望着他,努力回想,“刚进城的时候,我住过一家客店,有天上楼的时候……好像看见他们抬着一个人出来,说是犯了心病昏厥,我没留意,便从他们身侧走了过去……”
军人抿着嘴唇不说话,看来疫病已经传到城西了,他们必须尽快把整座城都封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