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昨夜都没来参加庆功宴。”闻澈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不远处的号角响起,他与老兵立刻分道而行,匆匆走向了集合的地点。
今日非同往日,他隐隐感到不安,右眼皮也跳个不停——左吉右凶,该不是要出什么事吧?
此念一出,他的脚下不由自主地一滞,但他转眼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见了鬼了,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迷信了?
闻澈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大步向前走去。
***
夜晚,华灯初上,闻澈催马而归,在回府的路上,他格外心焦。
今日他被同僚们嘲笑了一整天。
昨晚,温抚音大闹醉风楼的事被宣扬开了,参加庆功宴的人个个都知道闻澈为了一个女人中途离席,还跟她在厢房里大吵了一架。
“这个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跟咱们闻领军撒野!”
“闻领军,好歹你也有个无qínglàng子的名声,怎么昨晚láng狈成那样了?”
“这样的女人直接把她卖给醉风楼算了,还要她做什么?没了她,府里也能清静不少!”
……
起初,他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些玩笑话,有空闲便随口回敬他们几句,可渐渐的,他越听越忐忑,脑子里全是昨夜与温抚音争吵的画面,她崩溃了,又晕倒了,他抱着她回到府里,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得知她醒来。
他知道她安然无恙后便离开了她的庭院,想来这种时候她也不愿见他。
温抚音的xing子他了解得很清楚,她清高,倔qiáng,有那么几分傲气,但她并不刚烈,她为人谨慎小心,做决定前必要思前想后,所以绝不会冲动行事。
闻澈从不相信她会自杀,即使她向他提起过此事。
回府后,他前脚刚跨进门,后脚一个婢女便匆匆来报,说温抚音正在屋里恭候他归来,想邀他共进晚餐。
这消息让闻澈受宠若惊,温抚音想gān什么?她是不是在饭菜里下了毒?
若真下毒,那就很有意思了。
不过,得知温抚音没有出事,他那颗悬着的心还是落了下来。
乖巧的婢女领着他穿过庭院,走进了温抚音的房间。
屋里灯火明亮,桌上菜肴jīng美,温抚音静静坐在桌边,听见脚步声渐近,便转过脸向他望去。
今晚,她显然jīng心打扮了一番,高高绾起的云髻衬得五官与脸庞愈发秀丽,天生晏然高远的气韵为她绝了尘气,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边露出了笑意。
“你终于回来了。”她平静的微笑,跟昨夜判若两人。
“怎么?”他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烛光下的人,脸上出现了狡猾的冷笑,“你打算谋杀我?”
他是个见惯yīn谋的人,一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反而会比平常更兴奋也更冷静,此刻就算温抚音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冲动。
“谋杀你?”温抚音微微一笑,“闻领军jīng明狡诈,我哪里敢跟你做对?况且你成天派人跟着我,我就是想杀你也找不到机会。”
“那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温抚音淡淡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位子,“来,你先坐下吧。”
闻澈微一沉吟,依言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他望着她,眼里含着笑,一种带着谋算的笑。
然而温抚音对他怀疑的态度视而不见,她自顾自替他斟了酒,又为他夹了菜,“先吃些东西吧,想来你也饿了。”
闻澈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的酒菜,突然一扬手招来一个婢女,“来来来,今晚赏你把这些菜都尝一遍。”
那婢女看了闻澈一眼,又看了看温抚音,哆哆嗦嗦地拿起筷子开始试菜了。
温抚音安然自若地坐在原地,闻澈默默观察她的表qíng,他发现她自始自终都平和安静,没有半点异常。
看来这些酒菜里没有毒,闻澈暗暗思索。
他知道温抚音天xing善良,不可能看着一个无辜的人以身试毒而无动于衷,就算她一夜之间xingqíng大变,也绝不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可若酒菜里没有下毒,那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殷勤呢?
闻澈屏退了试菜的婢女,只觉事qíng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昨夜,我一宿未眠,天亮的时候,忽然想通了很多事qíng,”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温抚音开口说起话来,“如今木已成舟,我就算跟你拼命也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