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若去了,那琼筠谷这里又当如何?”月铭问。
“无妨,‘业火’的人个个都是亡命徒,规矩就是qiáng者为尊,没那本事就不会上赶着作死,就算是我和源源都不在,也不会有人敢挑战我们的权威的,出不了什么乱子。”易青霄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他长身而起,拎着刀跳下了巨石,飞溅的水花点染成斑斓的流光,他微微凝着眉目,淡淡的杀气缭绕在眉间。
苍夙、眠霄……真是肮脏而又罪恶的血脉。
“霜痕大人,非焰大人,尊主那边传信来了。”远处蓦然有脚步声传来,下属捧着一块雕琢繁复的银镜快步而行,黑色劲装上绣着火焰纹。
“拿过来。”易青霄一扬手,声线微沉。
下属行至易青霄身前一丈处就停了脚步单膝跪下,他把手中的银镜奉到眉心以上,恭敬地低垂下头。易青霄手指一抬,灵力吞吐间顿时就将银镜摄入自己手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银镜的镜面上滑过,镜面上突然漾出了水波一样的纹路,淡金色的字迹缓缓浮凸而出——
阁主、圣君下落不明,千秋城主失踪,“天谴”重现江湖,局势已乱,请圣尊出关!
这两行字剑一般刺入易青霄眼中,他手指一抖,银镜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他深深地看着月铭,眼里深埋着莫大的恐惧。
冷疏源,重寒,冷渊沉……还有已经死去十四年的重明若。十八年前的冷疏源和冷渊沉沦为了命运的棋子,十三年前的重寒跳出了命运的棋盘,十四年前属于重明若的星辰猝然陨落。而如今,这四个原本在同一张棋盘上却背道而驰的人重新在原点聚首,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宿命的力量,当真如此qiáng大,不可悖逆吗?为什么他们都逃不掉呢?
易青霄怔怔地看着远方的苍穹,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骤然变了——
片刻之前还是朝阳初升明月方落,然而此时此刻,原本已经落下的明月竟然从西极尽头缓缓升起!与此同时,刚刚跳出地平线的朝阳像是被无形的手握住,一寸一寸地朝东方日升处坠落。天幕迅速染上了妖异地深紫色,而浮现出来的星辰竟是赤色的!
易青霄苍白着脸后退两步,他与月铭对视,二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了同样的震惊和恐惧。
这样诡异的天象……难道从上古至今庇护“遗失之地”八十余万年的地维大阵,竟是要破了吗?
可是这么多年里,地维大阵从未有过异常,今日又是为何会变成这样?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月铭,我马上启程去沧溟大陆,你留在这里,注意冷无心的动向。”费尽心神才稳住自己的心绪,易青霄沉声嘱咐,他看着寸寸下沉的落日,手指紧紧攥住刀柄。
天极地维,yīn阳两分;神葬之海,有进无出。——若是地维阵破,南方神葬海海水倒流,上古之时“寂灭之争”的惨重代价,又该由谁来背负?
“江华,我还是那句话,‘天谴’遭受重创尚未恢复,绝不可轻举妄动。”杀意一闪即逝,重寒淡漠地转过身回到chuáng边坐下,半倚半靠地坐在chuáng头,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在膝上轻轻敲击,昳丽的面容上声色不显。
“主上大可不必担心,我已让西南两位督剑使传信给淇烨阁圣尊易青霄,届时我会在淇烨阁设伏,攻其不备必能将其斩杀,分坛那边我也已派出人手刺杀千秋城和淇烨阁各地分坛的话事人,东方督剑使和北方督剑使也会全力配合此次行动,如今千秋城淇烨阁势同水火,如此行事必能打破目前平衡,届时‘天谴’驾临,将无人能够阻止!”江华单膝跪地仰头看着重寒,眼里有着令人心悸的狂热。
“立即给我停手,淇烨阁千秋城背后的势力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重寒见此眉峰微叠,他的手指顿了顿,接着不动声色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步临珂和楼明月这步棋暂时不能动,我还需要红尘楼和天外楼的来控制千秋城的qíng报和资金,让他们尽快调查‘千秋yīn城’所在,其他事务押后。烬宫安排在千秋城的人手还不足,他们两个一旦bào露对我们非常不利。”
“不过是‘遗失之地’而已。”江华一步不退,坚持道,“如今千秋城和淇烨阁的势力大半都在我们的掌控中,掌握了千秋城和淇烨阁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沧溟大陆,足以与‘遗失之地’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