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这个时间究竟代表着什么?苍夙族长和大祭司向来互不gān涉关系融洽,怎么此代会弄到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那所谓的当年旧事,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她小小年纪会一个人待在这里?
正想着,蓦然,昏睡着的白衣少女霍地睁开眼睛,瞳孔涣散,神qíng漠然,眉宇之间的线条锋利。若非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竟也会有那般深刻沉重的qíng感。
“你怎么过来了。”她抽回手,眼神有一瞬间的戒备,然而转瞬却又散开。
“你的哥哥和姐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冷疏源,重寒不答,想了想,他问。
“又梦到他们了啊……”冷疏源喃喃了一声。
“哥哥很温柔,不管我闯了多大的祸都不会责怪我,阿姐很骄傲,她是族里这一代中最厉害的人。他们都很疼我。小的时候爹娘总带着我们在天各崖一起设宴,阿姐弹琴,我舞剑,爹娘坐在那里聊天,哥哥给我们画像。”白衣的少女低低地说,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微微弯起,眉间有极淡的笑意,沉寂的眼眸亮得就像星辰。
“那后来呢?”重寒问。
“后来?”冷疏源的眼神黯淡下来,她的眼睫颤了一下,语气却并无起伏,“后来他们就都死了。”
重寒的身体尴尬地僵住,他不再说话,双目垂落,避开冷疏源的目光。
“没关系。”冷疏源淡淡地说,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她拈起心口放着的玉牌看了看,密室顶上镶着的明珠的光透过玉牌照出一片妖娆的红,短暂地照亮了她的眼睛。
“刚才谢谢你。”她说。
“你究竟修了什么东西?那法诀至yīn至寒,再修炼下去会伤及根本的!”重寒下意识地冲口而出,语气有些冲,说了两句后他才发觉自己的僭越,缓下声音道,“抱歉,是我无礼了。”
“停不下来。”少女并没有生气,相反,她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高兴,她将玉牌取下来塞回重寒手里,吃力地从榻上下来,“这东西珍贵的很,以你现在的修为护不住,别让旁人看到。”
“你好好戴着它,你的血脉……戴着它对你有好处。”
“我还有事,必须出去一趟,那边柜子里有伤药和食水,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踏出密室。”
重寒听着她细细叮咛,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比起之前,这个浑身充满了尖锐的戒备和警惕的少女,似乎柔软和真实了一点。
是真的吗?还是这只是他的错觉?
冷疏源没有注意到重寒那一瞬间的恍惚,说完这番话,她打开机关就往密室外走,行了两步,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回过头,静静看着重寒,似乎在等着他的话。重寒并没有说什么,他把那块赤色玉牌重新挂回了冷疏源的身上。
“你带着。”他似乎不知该怎么说,顿了顿,又道,“小心。”
冷疏源愣在当场,她盯着那有些不自在的黑衣少年看了许久,蓦地展颜一笑。
“恭迎尊主归来!”琼筠谷口,上百黑衣人齐齐分列于道路两边跪倒下去,向着那红衣人行礼。他们衣上绣着火焰花纹,越是靠前衣着就越华丽。红衣人抬了抬手,那些人无声地站起来,退至两旁。
“霜痕呢。”红衣人问,声音刻意压着,辨不清男女,斗笠垂落的轻纱遮住她的眉目。
“霜痕大人在迟夙殿。”
“这两日慕苍玄会来,不必拦他,直接带进去见本座。”红衣人吩咐了一句,她挥手命迎驾的下属散去,一个人沿着小路往琼筠谷最深处的迟夙殿去。
迟夙殿里有一眼热泉,常年都是水汽缭绕的样子,cháo气极重。大哥平常并不喜欢那地方,不知今日为何要待在那里。
推开殿门走了进去,迎面扑来的水汽冲得冷疏源倒退了一步。一个青色的身影隐隐约约地站在水雾中,正弯腰往泉水中放着什么。
“大哥。”冷疏源开口唤他。
“我给你备了药泉。”那人闻言回头,眉宇带笑,他向她这边快走两步,笼在雾气中的五官渐渐清晰,走到近前,他的脚步顿时停住,有些不确定的皱了皱眉,“源源,你身上怎么会有旁人的气息?”
“有人给了我一样东西,就带在身上。”冷疏源不以为意地说,她看着易青霄,目光渐渐有些担忧,“今日慕苍玄应该会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