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还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找百日莲。”
颜卿轻轻一笑,似是嘲讽:“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留下来?”
“你若硬要走,我也无法,”秦笙揉了揉额,仿佛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事成之后,要多少,卿儿尽管开口。”
颜卿淡淡笑了。
他不知道,只要是他的请求,她便不会拒绝,这与叶姝无关。
她忽然想得很开,说到底,细作就是细作,细作的下场都不会太好,她不管躲到哪里也逃不掉。
她盗他宝图,他觊她七煞。
剩下的,就是满满的谎言。
人们都是自私的,所以他们总要撒谎,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白蔷倚在七煞的门柱旁,抚弄着自己涂满丹寇的长长的红指甲。
只是小人撒谎,明眼人一眼便能看穿,人们瞧不出来的往往是那些君子口中说出的谎言,所以江湖里总是伪君子活得更好。
颜卿,有时候你真的不适合撒谎呢。
白蔷咯咯一笑,笑得甜腻。
你的谎言,我一瞧便知。
“可怜阿笙你一片真心,我又岂能不成人之美?”她直直望着他,真心二字咬得死紧,不知是在气他,还是在恼自己。
他会知道一切,只是时间问题,知道她假意的配合下是一把尖刀,知道她扬起的笑脸下酝酿着yīn谋。
只是,这尖刀只会让他流血,却能在他日,伤得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你,你不走了?”秦笙大喜过望,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颜卿眉头刚要攒起,秦笙觉察,一下松了手。
颜卿盯着秦笙,突然甜甜笑了:“只是阿笙,日后你莫要后悔。”
☆、第三十三章
雾霭空濛,天边偶尔掠过几只黑鸦,扑棱间散落一两片黑羽。
层层翠叶下,如姬翘了腿,斜斜坐在一块儿石头上,固执地望着西陵湖泛着月光的湖水,心静神凝,目光真挚,像是要把这一片湖都生生吸进眼里。
琉璃窝在她怀里,用粉色的小舌细细舔弄她的手指,舔过的地方和着腕处的翡翠玉镯一道泛起了亮色光泽。
不多时,灵狐的耳朵敏感一竖,又习惯似的放下。
如姬将手从琉璃的小爪子下拿开,转而覆在了它雪色的皮毛上。
“你这小崽子,本宫的手指有那么好吃吗?”
小狐狸似懂非懂地看着如姬,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又眨,见如姬并没有反感,便又胆大地往怀里蹭了蹭。
如姬轻抚着雪狐:“本宫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他,我们还同过去一样,举案齐眉,恩爱得如同蜜里调油,他眼里除了本宫再无旁人,本宫眼中除却他也再盛不下其他。”
手顺着雪狐的背背抚摸,皮毛光滑到不可思议,在月下泛着点点银光。
“常听人说梦都是反的,本宫有些害怕。”
“你说,本宫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声音,一只小白虎从森森茂密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眸光亮亮黏在如姬怀中的灵狐上,一闪一闪的。
琉璃懒洋洋地睁开一道fèng,又懒洋洋的合上,并不理它。
小白虎发出失望的咕噜声。
清风送慡,西陵湖水波微漾,琼瑶一晃,化作片片碎玉。
水中的月碎了,可是天上的月还圆,过不了几日,更是圆上加圆。
如姬望着湖中被粼粼水光打得稀碎的月:“他到底去哪儿了呢?本宫等了他四百年,找了他四百年,上天入地我都找不到他,长生殿里没有他,千僖宫中没有他,五巷石子街没有他,就连鬼府的生死薄里也没有他……”
小白虎听不懂鬼话,又见琉璃在如姬怀里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出来同它嬉闹的兴致,便自讨没趣,正要自己寻些乐趣,耳朵一竖,听到了身后的足音,又欢喜地扑过去,爪子勾住那人的绣鞋再也不放。
绣鞋之上是一袭碧色青衫,隐在糙木离离枝叶横斜处,一点也不显眼。
“没准儿,他成了仙也说不定。”
如姬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呀,你说的没错,他那样的好人,兴许已经升了天宫做神仙去了,”正说着,眉目黯然道,“可是,倘若他真的成了仙,也让本宫看一眼才好啊。”
“本宫见不到他,他也不来找本宫。”如姬话语中有些嗔怨,她抬眸深深凝睇着天空,仿佛那人真的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