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坦然应道。
妙尘师太看着我和岳承隍,说道:“时至今日,你们可以把那些前因后果都说清楚,让大家心里多一份明白。是非对错,都已是云烟。”
“云烟,那么多的过去,都是云烟么?”我话语冷漠。
师太轻微点头:“自然都是云烟,你看到如今煌煌盛世,他日也会成为云烟。”
我清冷笑道:“师太是出家人,可以参悟一切,视万物皆为云烟,可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当我知道一切后,没法再平静如初。”
师太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般的女子,是断然做不到的,包括当年的我,也是经过许多时间来治愈伤口的。”师太所谓的当年,是她的过往,难道在她身上也发生过不为人知的悲凉过往。想来也是,不然哪个妙龄女子会断绝红尘,到庵庙里做起姑子,青灯古佛,寂寥一生。
坐在一旁的岳承隍叹息道:“当年我做下错事,实应受到惩罚,只是事过境迁,心中的伤也慢慢地平复了,自己不再与自己计较太多。”
我冷眼看着他:“王爷心中的伤是平复了,可是却给别人心上添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师太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当年岳施主也是想要拯救黎民百姓,只是年轻气盛,不知人心险恶,世海浮沉,才会犯下那错误。当年贫尼也误解过施主,如今回首起来,依旧觉得那是云烟,不足为道。”师太一番话,更加让我疑起她和岳承隍之间的关系。
岳承隍摇头:“错了就是错了,千古罪人,非我莫属。大燕江山已灭,我却在大齐受着高管厚禄,享受荣华富贵。”
师太接话道:“这是命数,逃不过的是祸,逃过了的是福。这是施主的福,对于眉弯来说,也是你的福。”
我低低笑道:“对我来说,也是福么?”
妙尘师太点头:“是的,逃过了死亡一劫,好好地活下来,尽管失去了太多,可是如今也得到了一切,在大齐的后宫里至高无上,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无论是大燕和大齐,人活着,都只是单纯地活着,抛开国仇家恨,难道不是福么?”
我嘴角泛起了冷笑:“抛开国仇家恨,师太,恕眉弯说不敬的话,此事与你没有必然的联系,你无法体会国破家亡的悲凉,虽然那时年幼,一切不知。可是如今得知,依旧有彻骨之痛。这噩梦纠缠我几年,难道就一句抛开能忘记的么?”
“时间,时间会愈合一切的,无论什么彻骨之痛,都会淡去。”妙尘师太一脸的平静,有种看淡世事的释然,令我几乎无言以对。
岳承隍看着我,问道:“你有何打算么?”
我清冷一笑:“我有何打算?你是希望我同你一样,明知故国破碎,还依旧在别人的土地上,享受着荣华富贵,置自己的先祖于不顾。还是希望我削发为尼,青灯古佛呢?”我话语刻薄,说出后有些悔意,因为如此没有涵养的话,实在不该出自我沈眉弯之口。
岳承隍清浅一笑:“你说得好,也问得好,而我不配问这问题,也不配回答这问题。”
我浅笑:“没有什么配与不配,就连师太都告诉是误解,我又何必抓住过往的事紧紧不放。定数,定数,我不得不信定数这两个字。”
岳承隍抬眉叹息道:“当初大燕已是一片腐败,你父皇是一个懦弱的人,寄兴于酒乐,他不适合当帝王。再加上宗祖的江山本已腐朽,落入你父皇手上已是残骸,你让一个似残骸的江山,如何还能支撑起一片明亮的天空?朝廷混乱,关外的番王蠢蠢yù动,民声怨道,能不被反吗?”
“可我听说若不是王爷接应当年的武平王,他也不能那么快一举夺下紫燕城,登基为帝。”我冷冷说道。
岳承隍点头承认:“是,当年是小王接应武平王,当时各地番王领兵起义,万民陷入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武平王的军队最为敏锐,他贤德仁厚,霸气凌凌,也最有资格成为一代明君。当时我想,就算我不接应,城池也迟早也陷落他人之手。我与武平王谈了条件,大军进入紫燕城后,不要残杀无辜,只需将皇上与皇后囚禁起来,给他们一处安逸的小殿,度过余生便好。因为我知道,任何一个叛贼,夺下江山,都要斩糙除根的,紫燕城必破,我只是想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