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花长开最近几年走霉运了,在H省接的一个大工程,项目完工了,老板却跑路了,除了前期投资预付工程款接到手,后期施工安装的所有款项一分钱也没接到。
他在H省花钱请律师起诉了那工程项目招标公司,跟那公司的副总打官司,结果几年时间里也没个结果,到最后当地法院总算判花长开赢了官司,可工程款并没有完全追回来。
这几年他把时间都耗在打官司上了,也走了不少冤枉路,花了不少冤枉钱,每一条路走不通时,他就回到那地下室房间里,那种租金最便宜的低档私人旅社房间,买一瓶便宜的劣质酒,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直到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然后第二天醒来,再硬着头皮去找门路,为了打通关系,他还要接人吃饭,陪人打牌,手里的几个钱哪里经得起折腾。
每次回万户村,他就四处找人借钱,说是自己在外面工程投资用,基本上所借之处他都打了借条,还主动付上利息说明,可是,官司哪是那么容易打的,借的钱像流水一样丢进去。
最后赢了官司又怎样,接到手里的钱,除了勉qiáng还清几个工人兄弟的拖欠工资,就什么也没有了,他花长开心里很清楚,兄弟们的几个血汗钱,不能不给人家。
那些隔三差五去他家上门讨债的,好多都是那些帮他做事没接到钱的兄弟,还有的兄弟不好和他撕破脸,就派老婆去讨债,另外一部分讨债的就是借了钱给花长开还要收利息的冤大头债主了。
花长开不得不东躲西藏,不敢回家,但花长开知道,那些要债的也不敢把林德青娘儿几个怎么样,债都是花长开欠下的,他们最多是上门问花长开几时回来还钱,让林德青有些难于应付。
所以,过年的时候,要债的人是最多的,因为他们知道花长开不至于躲债躲得年都不回来过。
和花长开同住万户村的花长开的远房表亲,许家老表也是个喜欢打牌的人,只要花长开一回万户村,他都约花长开一起玩几圈麻将,他算是比较了解花长开的,知道花长开为人其实并不坏,也不是那种不讲信誉的人,他也出手借过钱给花长开。
虽然花长开家有五个女儿,可许家老表经常看到花长开给孩子们买那买这,花长开一回到家,也是尽量改善孩子们的生活,买个早点也是左手提右手拿的,端到chuáng边上,伺候睡眼朦胧的小家伙们。
许家老表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花长开这一点,他女儿许智慧要吃什么,他只会给了钱让她自己去买,绝不会端到家里来伺候她的,若是儿子,还有可能买一两次,但也不会像花长开这样惯着孩子。
可是,花长开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回家之后基本什么也不会跟林德青说。
林德青自嫁到花家来,就已经悔不当初。她对父母给她定下的这档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娃娃亲”非常不满意,她恨天、恨地、恨父母都没用,就只有转而恨自己,怪自己没文化,害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幸福,她常说自己要是会写字,她一定会写一封休书,赶在结婚之前就提前休了这门亲事。
她也十分介意别人嫌弃她没文化,也正因为大字不识几个,才只好委曲求全,嫁给穷得叮当响的花长开。
但做事像男人一样勇猛的林德青,在心里是瞧不起花长开的,说花长开什么农活也拿不起,空有一副长相和初中文化水平,文不能测字,武不能担水,经常打击花长开的一切冒险创业之举。
花长开想,不能让林德青知道他在外面做生意失败了,否则那会让林德青更加瞧不起他。
花长开在林德青面前十分要面子,林德青在外人面前尽量忍着不做声,好话坏话都不说,但在家里,从不给花长开留任何面子,在孩子们面前也不例外,经常当着孩子们的面数落花长开的种种不是。
每次一回到家,花长开出门在外不得不紧绷的那根神经难免就想放松一下,坐上饭桌,qíng不自禁就想喝点小酒,林德青十分嫌恶唠叨不停,偶尔花长开也想抽几口烟解解乏,林德青也会嫌恶加以谩骂,当然,烟酒过度都伤身,可林德青管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恶语相加。
要是花长开闲着没事想去打牌,那林德青就更加嫌恶了,家里必然会爆发一场大动gān戈的战争。
花长开xing格里也有很倔qiáng的一面,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妻子林德青没有给他丝毫的尊重和自由,索xing偏要跟林德青反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