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子,一个上过了初中学过文化且初为人父的年轻男人,之前还听花家老太太神神叨叨一一照做的花长开,此刻赶紧抱了孩子,裹了一个旧chuáng单,连走带跑冲到了乡卫生院,进了乡卫生院,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即刻去配药准备给孩子挂点滴,但渐渐地,花父怀里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微弱,不一会就没有哭声了,等医生赶来时,孩子的点滴已经打不进去了,不一会儿,孩子的身子凉了下来……一时间,尾随而来的花母林德青,忍着生产时撕裂的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的剧烈疼痛,也赶到了医院,一到医院看到已无生气的孩子,腿一软就侧倒在医院的地上呼天抢地、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并犟着从地上爬起来,开始要扑过去厮打花父,嘴里哭骂着:“我的命啊,我的心肝五脏啊,都是你家那个老不死的,给孩子抹墨汁,毒死了我儿,唔啊啊啊……”
不一会,裹脚老太也赶来,一看孩子没了,也咿咿呀呀的哭将起来,骂的都是林德青:“都是你这个不懂事的,没当过妈,也看人家是怎么带孩子的啊,你就不该把刚出生的孩子丢到盆子里洗澡,就你爱gān净,冻坏了孩子,叫你们不要出门,非不听,偷生娘娘还是把她带走了,呜嗷啊,这是作孽呀,作孽呀……”医生一时无法劝阻这一家人,只得对孩子父亲花长开说:“你们总归是来晚了一步,孩子早就烧动了筋骨,即使活下来怕是脑袋也烧坏了,搞不好也会是个傻子。我们也不愿看到发生这样的事,节哀顺变,回去吧!安排好后面的事。”一听这话,花家老小各种哭骂声戛然而止,就只剩下深深的哽咽和啜泣了。花家老太虽信奉神灵,但显然医生的话也是很有权威的,于是暗暗抹了眼泪,抱着冷僵了的孩子一路神伤的回家了。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类似这样丢了孩子的xing命的家庭也是常见的,困窘的生活,让这个在娘肚子里就饱受饥饿之苦先天不足的孩子,在出生不久就遭遇不测而夭折了,他注定与这个家庭无缘。物质的极度匮乏,现实生活的压力,让这个家庭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悲伤里,花母林德青每日以泪洗面,好不容易熬到满月,没过几天,就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劳动挣工分解决温饱的战斗中去了,她没有时间悲伤,或者只有不停的劳动才能让她暂时忘却悲伤。
直到第二年的夏天的凌晨,她又生下了一个女儿,这就是花妮,也叫花大妮,名字是随便起的,这回,裹脚老太连看都没来看一眼,只听接生婆说生了,一个女娃,裹脚老太就回自己屋自个儿睡去了,她躺在木板chuáng上,自言自语地说:“这都是命,怨不得谁!”过了好一会儿,王中秋脱衣睡下,林德青虽疲惫不堪,身体极其虚弱,但她却无法入眠,静静地听着侧厢房里,王中秋的房间已经是鼾声四起了。
☆、花开三朵,婆媳不和
花大妮的母亲躺在chuáng上,早已筋疲力尽,看着接生婆一样样收拾了接生的东西装在带来的小箱子里,她无力地垂着头,又看着怀里粉嘟嘟的新生儿,下意识的掩了掩孩子的小包被,这回孩子的小包被是她在孩子出生前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自己亲手fèng制的。花父花长开给了接生婆jī蛋和零钱,接生婆背着箱子出了房门,又
☆、又开成年,娶妻生子
林德青不知是没听见他说这话,还是没听明白他说的话,抑或是爱女心切,没计较花长开这句一点儿也不体贴人的挠心话。花长开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仍旧穿着他那一身沾满桐油味的行头,大大咧咧地跨着流星大步出门了,先向左拐,径直走了约莫百十步,又向右拐,拐进一个巷子,再向右拐,过了一座石拱桥,步行着前往秀姑姑的村子去接大妮了。到了下午,大妮被接回来了,林德青老远在门口瞅着,走近了,一眼就瞧见花大妮的身上那件百花兜兜已经穿的乌漆墨黑的,鼻孔处还挂着俩油瓶,都快掉到嘴唇边上了,小眼珠子倒还亮闪,可那小脸蛋已经皲裂的像哈密瓜的皮了。真是丫儿见了娘,无事哭三场,大妮一看到林德青,就哇哇大哭起来,伸出小胳膊yù扑向林德青,可林德青怀里抱着二妮呢。林德青心里是好一阵难受,也禁不住湿了眼眶……
到三妮降生的时候,林德青在即将临盆的前两天,还背驮着二妮,不知又是为了什么,和裹脚老太王中秋公开唇枪舌战了一回合。花大妮抱着她妈妈的大腿,一个劲地说:“妈妈,回屋里去,不要和奶奶吵架了!”撼不动气焰火大的妈妈,大妮又对着踮脚叉腰的奶奶哭喊:“坏奶奶,你不要和我妈吵了,她肚子里的小宝宝都受不了啦!”婆媳俩全然不顾大妮因极度恐惧发出的哭喊,还有二妮在背上感受妈妈的颤抖也不舒服而发出的哼吵,她们时而激进时而yīn阳怪气地相互揶揄过招,最后以林德青要烧火做晚饭为由才偃旗息鼓。下午,到了吃饭的点,花长开从地里回来了,他一如往常会陪着花留根、王中秋坐在堂屋的桌子边上吃饭,花留根坐在堂屋上方主要席位上,王中秋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坐在花留根的对面,花家两兄弟则各坐侧边一方位置,有说有笑的。大妮二妮也在堂屋,一人坐了一个小板凳,坐在林德青的房门口,端着扁扁的小竹碗有一勺没一勺的挖着一点点混了青菜汤的白饭,身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