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天子争气,纵然朝廷众人不知他已心有所属,但也察觉他对歌舞荒yín此类并不热衷。
这才是洁身自好之明君典范。大宋兴治有望矣!
然而不论朝臣作何感想,后宫之中两位为人母亲的女子却必有思量。在淑太妃话音落地后,
太后就袖起手,不动声色地扫向了自己身边的近侍宫女。
所有宫女都是良家子。若真为皇帝选教引,自然是选从寿安宫出身的女子。她们是她的人,纵是跟了陛下,身上也烙着她寿安宫的印记,不怕她们翻出别样làng花儿。
被太后打量到的女子皆屏气凝神,垂首敛目,看着万分恭顺的模样。
“你们之中,可有谁愿意去承明殿伺候陛下?”
刘太后冷冷清清地询问出声,言才落音,众宫女便如商量好一般,齐齐伏惟作答。
“奴婢们但凭太后娘娘差遣。”
好一句但听差遣。
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若能抓住,谁又愿意错手失去呢?
杨太妃转身望着殿中这一排水灵青葱的妙龄女子,似不经意般浮笑感慨道:“眼见她们这一个个的小丫头,倒让我想起几年前穆氏入宫时qíng景了。那时她也是这般乖觉,这般讨巧的。”
刘太后眼底闪过几束微不可查的利芒,像出鞘青锋一样密密如织笼罩在俯跪在地的女子们身上。殿中气氛一时沉重凝滞。
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宫闱凶险,人心易变。此刻效忠于你的人,在下一刻可能就将一把匕首毫不留qíngcha入你的胸膛。这么多年,人来人往,她能留在身边的盟友朋友就只剩下了座边这一个。当初那些追逐在先帝身后的女人,要么变成了后宫之中的一抔huáng土,要么成为了帝陵之侧,灵殿之中的失意人。
就像……薨逝了的穆才人一样。
想起前事,刘娥心间陡然泛起丝丝烦躁。她低头望着殿中因她猛然注视而战战兢兢的女子们,胸膺间忽地涌出如波疲惫与无奈。
“算了,都起来吧。”刘娥敷衍乏味地摆了摆手,侧身对着杨太妃说道,“说到底这些还都是官家的事。他若是不乐意,我们纵使选了教引宫女,又能如何?”
杨太妃附议点头,失笑道:“太后说的也是。官家不是三岁孩童,他当真看上了哪个人,侍驾后,直接升了位分便是,也省的我们在替他cao心。”
刘太后闲闲挑了挑眉,手点着杨太妃纠正道:“不是哀家在替他cao心,是你。”
“是是是。是我。是我不放心,总行了吧?”杨太妃暗松口气,眨眼看下太后,狎促地笑了笑。
普天之下,阖宫之中,敢以这副口气与太后说话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在得知太后不yù给官家添置教引宫女后,杨太妃并没多做停留。她只与太后闲话了片刻,就出声告辞离开,乘着肩撵出得寿安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版怎么看怎么有点粗糙,所以修改后放出第二版。今天下一章仍旧有修改。按照历史记载,其实郭皇后嫁给仁宗那年是天圣二年。两娃娃一个十二,一个十四。这里的话,因为女主蝴蝶,不止把老爹节度使位置蝴蝶没了,连她自己进宫也晚了。ps,好吧,我承认,这是在作弊开金手指。因为,阿舒实在不想俩孩子辣么早就锅碗瓢盆当夫妻冤家!
☆、金风玉露一相逢(中)
杨太妃的肩撵在青石宫道上行程不出半里,便被从斜旁小径间阔步迈出的天子给阻拦下来。
赵祯穿了身牙白繁绣的天子常服,行动间,宽袖翻扬,阔然衣袂隐隐带风。
“小娘娘。”
见她过来,赵祯抬起眼,期待又忐忑地看向坐撵上的杨太妃。
“官家来此是要赏景?”太妃似没看到他着急之态,边示意肩撵停靠,边噙笑望向赵祯。这孩子立在那里玉秀挺拔,朗若修竹。好像昨天他还是那个偎依在她膝头,会撒娇啼哭的小男孩儿,才一转眼,他就已成长得比她高出半头,需要让她仰视。
时间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她和太后在日渐老去,官家则在茁然长大。
杨太妃步下坐撵,与赵祯并肩而行,看着赵祯几次yù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噙笑道:“官家想问什么,只管问吧。”
赵祯腼腆地笑了笑,侧过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淑太妃,小意低声道:“小娘娘,适才是去了母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