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牵,那个从前很爱粘着恩雅的小女孩,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正在念大学。她不同于现在很多的年轻女孩,以自我为中心,刁蛮任xing,她很懂事、很乖巧,也很重视亲qíng。她对于舅舅希尧,有着很深的qíng分。每逢放假,她必然来看舅舅。陪他聊天,逗他开心,聊慰他的孤独之苦。我们年龄差不了几岁,也很容易谈得来,打成一片。她的母亲希雯,倒是不常来。我难得碰上她的那一次,她在不停的责骂、怨怪希尧。她恨他不争气,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葬送一生,一辈子窝在这个鸟不下蛋的地方。甚至还把几年前他们母亲云岚因病去世的事,也归咎在他的头上,说什么都是cao心、忧虑他的问题,才愁病jiāo加、含恨而终的。她在场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令我大气都不敢出。我们当然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她呢,一贯目中无人,对我这个穷乡僻壤的乡下丫头,自然也不会拿正眼去看。
再说说心怡吧,她虽是恩雅的好友,但在恩雅生前占据着并不太重要的位置。然而,恩雅去后,她却续写了重要的一笔。说到她,自然得提起刘慕云了。他们两个生前,她替他们牵线。他们两个死后,在这儿,我得先补充说一下刘慕云,他也去世了。他是在恩雅离世后的第二天,出车祸身亡的。他们仅隔一天,一前一后的相继离世,有些太巧合,太离奇了。也正因为着这个缘故,刘慕云的家人才动起了合葬的心思,当然,这其中自是心怡来往传递。希尧大约当时正处于悲痛yù绝的qíng况下,哀伤着恩雅一个人孤零零、凄惨惨的离去,闻听恩雅能有个伴,自然满口答应了。心怡这个红娘,没能促成他们生同欢,去促成了他们死同冢。她这个红年岂不是当的很有讽刺意味。然而,不管怎么说,她是一心的为着朋友,做到了仁至义尽。可惜,在恩雅、慕云合葬过之后,她和希尧几乎没什么jiāo往,我们至今仍是缘悭一面。
还有杨佳琪,我也不得不jiāo代她后来的状况。原本,她是不该被提到的。我也和她不曾谋面。但是她做了件丧尽天良的事,事先灌醉希尧,是她jīng心策划的。伤害恩雅的出租车司机,是她收买指使的。我想就算是没有法律、没有正义将她绳之以法,送入监牢的话,她恐怕现在也会悔的肠子都青的。假如她当初不动邪念,自酿苦果,对已经病入膏肓的恩雅痛下毒手,也许在恩雅病逝后,她或许能和她所挚爱的希尧牵手一生吧。世上的事qíng谁也能料得到,说的清呢?
最后,我们言归正传,再谈谈我们的男主人公希尧吧。他对恩雅的感qíng最为深刻与炽烈,他的痛苦也比任何人都来的更加的qiáng烈与刻骨。这十年来,他一直活在追忆与哀思之中,孤苦伶仃的守在他和恩雅当年居住的房屋内,这所房子,他早已和原房主协商买了下来。这房子、这附近的原野,承载了他太多的关于恩雅的回忆,而这回忆就是他全部的jīng神支柱、全部的灵魂世界。他说,在恩雅曾呼吸过、曾欢笑过、曾踏过的每一处地方,他至今仍能感觉到她的气息,觉察到她的存在,仿佛她从未走远,从未离去。我不敢想象,倘若有一天,当房屋倒塌、当田野尽毁,他思念恩雅的灵魂再也无处附着,他将如何是好?
这天是个休息日,妈妈炖了一大锅排骨汤,盛出满满一大碗来,装在保温桶内,让我给希尧送去。我的父母听我讲述了不少关于他的故事,并且他也曾来我们家做过客,他的气度、他的谈吐,博得了他们的赞赏,他的不幸遭遇,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同qíng。时不时的,他们总让我给他送一些东西。
我拎着保温桶走出了家门。我们家离他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将近正午,阳光很好,我的心qíng可不像阳光这么灿烂,但还算轻松。刚刚写完了一部极具悲剧色彩的小说,我还未能从悲伤与遗憾中走出。一路上,我走的很慢,我在考虑着该不该让希尧看看这本书。我尚未告诉他我已写完的消息,我的父母,我也未让他们知晓。老实说,我对我的写作水平很没有信心,我恐怕会贻笑大方。我慢慢吞吞、磨磨蹭蹭的,愣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了他家门口。
院门是虚掩着的,我推门而入。一走进去,我听到屋里有人在谈话。我继续的向里走着,快到客厅门前时,我听清楚是若雁来了。她大概是一个人来的,正和希尧说着什么。他们没有注意到我的脚步声,还兀自的谈着。我正准备着抬腿往屋里进,正好若雁竟说了下面的一些话,令我本能的、慌忙的缩回脚来,静立一旁,屏气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