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雏菊曲_作者:秋姬(182)

  李大人最终下定了决心,向我恭谨一拜,说:“以后全赖娘娘玉成。”

  我伸出手虚扶他起来,亲切地说:“彼此彼此,李大人又何须多礼。”

  李大人起身后,犹豫地问:“呃,也不知此事何时能……”

  我在心中一笑,涉及传承香火,年岁已大的李大人也不可能不着急吧。于是回答说:“静安宫王太妃是李大人的远房表妹吧?可令其挑一huáng道吉日向皇后提亲,本宫再暗中美言,自然水到渠成。”

  李大人皱眉,面露难色,“王太妃虽然是老臣的表妹,可是平素并不常来往……现在贸然开口,怕她不会答应。娘娘既然有意帮老臣,何不帮人帮到底,代为开口……”

  我轻笑,解释说:“这个大人就犯糊涂了。如果是本宫开了这个口,那么以后无论本宫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也是一文不值了。王太妃纵然是早已失势的宫人,但是碍于名分,皇上也不会当时驳了她的面子,那么事qíng就有回旋的余地。大人也不必忧虑平时与她没有jiāo往,只要送些厚礼缓解她如今的清贫生活,她定然会乐意为你效劳。”

  李大人了然,点了点头。

  然后我意有所指的说:“可见与后宫妃嫔jiāo往也是有好处的,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回到宫中后,善善担忧地问我:“小姐真的要拉拢那个李大人吗?奴婢只怕这个人不可靠。听说这人鼠肚jī肠,睚眦必报,他有权势后就将以往曾小看羞rǔ过他的乡亲邻里都拖入牢中bào打一顿,有不少人甚至就此命丧huáng泉……可见这个人为人的凶残啊……”

  我摆弄着五月开得正灿烂的红心芍药,语调平静地说:“我并不认为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况且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孰不知他却也有重qíng重义的地方,富贵后也不曾抛弃过共患难的糟糠之妻,否则他也不会只有一个傻儿子了……”

  善善恍然,有些意外,“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原来小姐早就打探全面了。”

  我剪去芍药的残枝末叶,舒了口气,说:“你真的当我饥不择食吗?没有把握的事我从不会做,并不是说我能完全地预知结果,而是我会确保留有挽救自圆的余地。就如右宰相这样的人,憎恶分明,正是我欣赏器重他的地方。只要让他对你真正心存感激,还怕他对你不忠诚吗?只不过这个恩惠需要足够的大罢了。”

  菟丝此时冷静地cha嘴道:“娘娘的这份礼的确够厚重的,厚重到奴婢怀疑它是否真的能如娘娘所愿……”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菟丝总是会这样并不委婉地和我说话,而我,并不觉得恼怒,我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时刻冷静地提醒我。然而,无论是楚姿、菟丝抑或是后来进雎鸠宫的宫娥太监们,我只是器重她们,却再也找不到当初对如绿chuī婷仪那样的感qíng了,所以我不允许他们叫我“小姐”,而是“娘娘”,否则就是忤逆。

  我问菟丝:“我命你熟记数年宫中的人和事,那么我问你,自从姒充仪被打入冷宫后,皇上共看望昭娇几次?”

  菟丝沉着地回答说:“除姒充仪获罪的一个月内皇上探望昭娇帝姬共七次外,以后再无关心。”

  “那么,我再问你,从我当上帝贵妃后的一年内无论大小宴会昭娇皆以身体孱弱为由被拒绝参席,皇上可曾注意?”

  “皇上无动于衷,不闻不问。”

  “最后一个问题,前些天昭娇开始咳嗽不止,你可知道她得了什么病?”

  菟丝一时语塞,然后她回答说:“奴婢虽知悉帝姬身体不适,但是因无太医前去诊断,所以尚不得知。难道娘娘已经先知了帝姬病症?”

  我略略一笑,悠闲摇扇道:“什么病……自然是由本宫来决定的。”

  后来果然王太妃找到皇后提起这门婚事,皇后自己不敢擅断,自然又将此事禀告给皇上。

  皇上当时听了只是沉默不语,但气氛却己尴尬至极,良久才闷闷地说了句“让朕考虑考虑。”

  王太妃最后只得讪讪告辞。

  皇上回到雎鸠宫,满脸的怒气,说:“这王太妃真是不知好歹!朕看她乃先帝后妃的名分上给她留有颜面,可她自己也太不知轻重!”

  我走过去一边为皇上抚胸顺气,一边宽慰着说:“君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昭娇今年也十六岁了,正是婚嫁的好年龄,这是好事啊。再说对方是右宰相的公子,身份也总算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