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之所以没有半点惊讶的表qíng是因为和秋兄一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长江溃于后而气不喘。当然是按捺不动,静观其变再说。你想一想,萧大人有什么理由让我留在谢府,谢朓身份虽然尊贵,可是被朝中某些权贵排挤,郁悒不得志,远离政治斗争,留在他身边又有什么用?”谢芳菲没好气地说。她之所以还留在谢府,主要原因还是萧衍的意思。
也不知秋开雨有没有相信她的说辞,只笑说:“果然是伶牙俐齿的丫鬟。”却也没有进一步bī问。
谢芳菲撇开眼,随后问他:“你留着这把‘焦尾’有什么用?”
秋开雨看着她,淡淡说:“没有什么用。不过,你不是很喜欢?”
谢芳菲没好气地说:“我喜不喜欢关你什么事!”尽量压下胸中的怒气,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你这大半夜里的要到哪里去?前面是悬崖,小心失足摔下去。”秋开雨连忙追在后面说。
谢芳菲冲他吼:“就是坐牢也还有放风的时候。我一个人出去走走还不行吗?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要跑也没有地方跑呀。放心,摔不死的,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摸索着走到外面,头顶一弯新月,疏疏浅浅地映着人的影子。
秋开雨见她心qíng似乎很不好,没有跟出去。等了许久见她还没有进来,又耐着xing子等了半个时辰,先前还听见有走动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他身上脉搏的跳动。后来慢下来,再后来就悄无声息了。忽然想到一种可能xing,脸色一白,旋身而起,快如鬼魅。难得常年烟雾迷蒙的山顶有月光微微地照进来,转过屋子就看见谢芳菲蜷缩着身子靠着大石睡着了,心中的大石才安心地放下来。本想叫醒她,想了想还是算了,悄悄抱起她,谢芳菲还无意识地拼命往他怀里钻,寻求温暖。他愣了愣,只觉手中的人儿比想象中还娇小,轻若软羽,没什么重量。忍不住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看了一眼,心中还有些后怕。暗笑自己白担心了,谢芳菲积极乐观,充满活力,怎么可能做这种事qíng!
走进来将她放在铺好gān糙的地上,自己则在一边打坐运功。见她在地上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老是滚出来。开始还头疼地将她抱回gān糙上,后来不耐烦,gān脆点了她睡xué,省得动来动去,害得自己没法专心运功。其实不是谢芳菲睡相真有那么差,而是地上太硬了,就算秋开雨体谅地垫了层gān糙还是硌得慌,梦里也觉得难受。
“芳菲,虽然是夏天,但是山上天寒雾重,你还是进来吧,万一生病,那可就麻烦了。”秋开雨微微蹙眉轻声说道,对眼前的人颇为无奈。杀又杀不得,打又不屑打,说了又不听,不说又郁闷,真是头疼不已。
谢芳菲不理他,一直站在崖边,迎着呼啸的冷风,若有所思。
秋开雨只得也跟着走出来,叹气说 :“外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让你流连忘返?你就是生气,也不用跟自己过不去。”
谢芳菲看他一眼,叹气说:“不,秋兄,我并没有生气,当然也不会作践自己。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个人立场不同,无所谓谁是谁非,自古成则王侯败则寇,选择不同罢了。只是站在这里,放眼望去,海阔天空,想想世事真是过眼云烟,百年后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又有什么用呢。人死后,不过是huáng土一堆而已!因此,瞬时万念皆空,恍惚间真的有乘风归去的念头。可惜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秋开雨听了,一怔说:“高处不胜寒,说得再好也不过了,一语道尽多少沧桑。只是无缘无故,不知芳菲为何有这番感叹?”
谢芳菲没有回答,好一会才说:“秋兄,我再站一会就进去。”秋开雨不再打扰,识相地离开了。
待到秋开雨从山下回来时,看见谢芳菲躺在地上,便说:“芳菲,天还没黑,这么早就睡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心里说,大白天睡觉,果然是谢芳菲的作风。等了一下,不见回音。心里觉得奇怪,平时听见吃饭不是最积极的嘛,今天是怎么了,气也不哼一声。走到跟前,才发现不对劲。
谢芳菲满脸通红,额头滚烫,嘴唇苍白,蜷成一团缩在地上,看起来十分难受。秋开雨匆匆把了一下脉,知道不是中毒,只是受了些风寒而已。如果中毒还好办,自己用内力将它bī出来也就没事了;反而这风寒什么的小毛小病,却是没辙。一定是因为站在外面chuī风受了山上的寒气,所以发起烧来。扶起她,轻声问:“芳菲,芳菲,怎么了?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