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个东瀛làng人就更是好骗!李俶怎会半夜三更接你回府,一封书信加了个刘福就把你骗出来了,真正要对你下手的是那个女人!李俶是托大了你知不知道,他以为有东瀛忍者贴身保护就没事了?我略施小计摸了你手他不就傻得跟我绕渭河跑了一圈?什么隐身术!什么追踪术!他背上都沾了我的磷粉,我闭着眼睛都能看到他!我是挨了东瀛人一刀,重伤还是轻伤你不懂看么?我早封住xué道了,只是被你乱七八遭敲了一通岔了气血,小珍珠,你这副心肠怎么在长安活下去!”
他站在chuáng边穿袍系带,又取了柔韧的长绳捆住我手脚,“啪”地一掌他拍我,我气息一顺,他紧接着掌贴我胸前,“珍珠,你再敢叫一声,我就堵住你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莫后悔,我不介意迟走一刻!”
“不——”
“叫我,叫我的名!”
“史朝义……朝义……哥哥……”我呜咽,无助,恐惧,惊惶失措。他是早有目的,他是心机深沉,我被他当了傻子般玩弄于股掌,还心存感激,引láng入室,“朝义哥哥,我错……你放过我一次……我不可以跟你走,我要——哥哥,郭暧……求求你……”
我qiáng忍下呼唤李俶的yù望,虽然他就在街外,在楼下,在窗下。他眼眸放缓,拉我到怀中,轻声地笑,会心会意,“帝女之相——珍珠,李该是这么说得么?”
我呆住,震惊万分。帝女之相!四月便桥上李该的天数预言他是怎么知道的!我连李俶都没告诉!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他轻抚我脸,五年来始终未及变化的脸,“姬受命吕佐之,报于齐。昔日姜太公渭水便桥以空竿钓到了赤鲤,结果等来的是受天之命的周文王,今日是你同样以无竿钓到了渭水赤鲤,你去想想,渭水赤鲤几百年会从桥下跳上来一次?李该的天数之口又肯为谁开一次?张良娣的身边有李俶的人,那你的身边为什么就不可以有她的人?有我的人?有安庆绪的人?她要杀你,我们两个要抢你,安庆绪敢撇了我下手,我自会教他无功而返,你知道杨国忠为什么会那么快得了风声么?李俶有了一次好运可能次次好运么?我的帝女花,得了你就是得了你大哥的七万朔方军,你不是早知道我们要反么?我史朝义为什么要给人做嫁衣裳,江山和美人我两个都要!”
那是个漫长的时光,漫长得楸心刻骨的等待,我是俎上鱼ròu,他时而温言软语,时而蹙眉倾听,他小心谨慎素不作无把握之战,耳边轻巧地下结论说李俶会与李系一般,一口气追到关中去没个三五日都回不了长安。
关中?这里是哪里?我在哪里?李俶呢,他不救我了么?连他也不知道我就在这里么?就在这里,你抬一抬头,看一看我啊!我啜泣不已,瑟缩chuáng脚,他再好言好语宽慰保证我只闭目摇头。你要江山美人是不是,你去抢呀,你去夺呀,你夺到的也是安庆绪吃剩下的江山,你抢到的也是不会说话的哑美人,我不会开口,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开口对你说半个字!
“这里是中渭桥边的小镇,过桥就是关中,我们会走水路回家。小珍珠,你累了么,累了就睡一会儿,等醒了我们就到家了。”他放松软绳,轻揉我已开始发麻的手脚,双唇凑来,来觅我的唇,“珍珠,你听话,好么?我不会伤你,哪里舍得……你别那么拗,你想想,你其实是喜欢我的是不是?要不是李俶,我们那么多年qíng份……”
“搜!给本王搜!一寸寸搜!”街上一声大喝,bào怒夹着自制,李俶的声音在幽寂的深夜闻及数里。
他一下停了动作,闪身到窗后,向下一望,立刻瞳孔收缩,“不会,他为什么停在这里……内凤苑使……长安县主……”
“你的钗!”他一步掠到我面前,我长发如云般披落腰间,无半根鬟钗,我的钗,定qíng玉钗落到了楼下,刚才他从窗前拖我的时候掉下的,天可怜见,教李俶拾到。史朝义,不是我的错,是历史注定,我若是帝女之相,那个帝也非你!我嫣然笑,他一把揽过我,冲天而起。
他一起,数十黑衣人由周围的街巷里同时窜起,李俶轻啸,羽箭齐发,支支jīng准无比,一半黑衣人未等聚起便纷纷摔落墙头。他抱我疾纵,桥头在望之际他咬牙看我,“珍珠,我不会放过你,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