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和美虽然不是坏事,可就怕儿子沉迷房闱之事,被媳妇迷得不知南北东西,耽误了前程不说――这跟媳妇亲了。自然跟娘就更远了。一个两个都是傻小子,媳妇那是外姓的。甭管什么出身,都只想拿捏着丈夫,攒自己的私房。
朱大太太觉得这日子过得总是不那么顺心,事实上这些年她就没顺心过。她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可是头上还压着个婆婆,旁边又有虎视眈眈的妯娌,稍一疏忽。就会被二房狠狠咬下一块ròu来。
这事儿她已经和朱老太太隐晦的提了一次,没说要带儿子回去的事儿,只说京城家里的一些事儿。二房的朱长安也要成亲了。朱老爷子倘若还要休养身体一时不能回京,老太太能回去一下也是好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大房的孙子成亲老爷子老太太就这么上心,二房的就不闻不问了。
这当然不是大太太的真心话,朱老太太也绝不会把这话当真。
果然朱大太太接下来话风一转,就说起朱慕贤的事儿来了。这媳妇进了门,京城的一家人还都没见过面儿,实在不妥当。就算叔叔婶婶弟妹兄嫂们不见,这公公总得认得,怎么也让小两口去京城认个亲,知道家住京城的哪条街上。趁着现在天气还好,不算太热,水路陆路都好走,来去都便利。
张氏想的什么,朱老太太很清楚。
说的是去认亲,可是去了之后,必然后头有许多的事qíng,让张氏可以顺理成章把小儿子留在京城。
朱老太太掰开一颗小栗子,既没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张氏也没敢再催促,她表现得太心急的话,朱老太太必然会觉得她有别的用意。
吃完了栗子,朱老太太才说:“我知道了。”
张氏暂时把悬着的心放回肚里。这事儿必然得朱老爷子拿主意。
穿戴齐整折腾了这么半天,张氏也出了不少汗,回了屋换了衣裳,叫了范妈妈进来问话。跟前没别人,范妈妈也压低了嗓子说话:“已经让人去看过了,少奶奶陪嫁的那个庄子虽然不算大,但是地好,据说旁的地旱的时候它也正好能引着水,旁的地涝的时候它也淹不着,一年出息稳稳当当的可不少呢。”
张氏嗯了一声。
“陪嫁的铺子看着也不错,不过那里的人口风都紧,打听不出什么来。”
朱大太太点点头。虽然知道李家不是空架子,嫁女儿也是下了本钱的,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要再盘查盘查的。
又林的嫁妆单子送来的时候,朱大太太是很满意的,京城里等闲人家嫁女儿都没有这么实惠,都是些中看不用的的,看着抬数多,其实全是花头。李家这有一样是一样,有一抬是一抬,是实打实的厚嫁了。
范妈妈回完了话,替朱大太太端茶。朱大太太接过茶来,用杯盖儿慢慢匀着茶叶片儿,低声问:“听说,新房昨天夜里头折腾了多半个时辰?”
范妈妈陪着笑说不知道。昨天她也忙着,听房这种事qíng,往回退个二十年gān一gān还差不多,如今她也是有脸面的管事妈妈了,哪能亲自去gān这事。
朱大太太对于儿子媳妇的房事也不是那么关心,可她总是觉得这小儿媳妇――看着总觉得有点儿不顺眼。那脖子,那腰身儿――看着就是狐媚男人的样子。儿子要是在女人身上太用心了,可不是好事。她做的鞋朱大太太根本懒得多一眼,锦云过来问收在哪儿,朱大太太不耐烦地说:“撂箱子里头,这还用得着问我。”
锦云一听就明白了,捧着鞋子又出去了。
在锦云看,这针线活儿做的还算过得去――比自己是差点儿。可人家少奶奶是富贵命,针线做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再说,锦云之前就见过李家姑娘一面,还没看清楚。今天再一看,才觉这位新少奶奶生得着实标致,典型的江南女子,玲珑纤秀,一张俏脸儿光滑紧致,莹润生光。
锦云觉得自己生得也算不错了,可是这一比……自己就象个粗陶胚罐子,人家就象那细瓷胎描金花瓶,差得远了。
本来锦云觉得自己是有指望的,现在心里却动摇起来。
用过了中饭,又林实在有些撑不住,身体不适,今天又见了这么多人,行了这么多礼。纵然她体力比一般姑娘qiáng,平时注重保养健身,也有些撑不住。朱慕贤在一旁说:“你歇一会儿吧,下半晌也没什么事儿了。”
又林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