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见多识广的范侯爷也让这午夜里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个够呛,倒退几步捂着胸口,借着月色才看清地上跪着的居然是儿子的rǔ母梁氏!
梁氏蓬头垢面,丝毫没了往昔的gān练端庄,眼圈肿的通红,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范侯爷。
“污蔑主子可是大罪,你有何证据?”范侯爷定下心神,目光如炬直往梁氏身上刺去。
梁氏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了梅花印帕子,“这帕子是当初夫人亲手jiāo给奴才的,里面装了大量红花粉,让奴才看准时机往少奶奶炉子里放……夫人手里握着奴才全家一gān老小的xing命,我又如何敢不从!”
范侯爷只看了那帕子一眼便挪开眼神,厉声责问,“此等物件随处可得,如何能作数!我看你是存心污蔑主子挑拨离间,láng子野心歹毒之至!”
梁氏见范侯爷有心包庇,心里不由一阵冰冷。世子实在是料事如神,哪怕铁证如山,只要侯爷一句话,什么都做不得数。既然非要有人命在身才能扳倒那贱人,她愿意献出自己这条贱命为世子铺一条康庄大道!
想到这儿,梁氏抬起头,死死看着侯爷,“侯爷纵容包庇,贱婢无话可说,唯有以死明志!”梁氏说道此处看了一眼里屋,故意放大喉咙喊道,“少奶奶,今日我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您,实在无颜苟活,奴才这就给您偿命了!”
话毕,梁氏凄然一笑,朝着一旁的朱漆大柱便撞了过去。只听“嘭”的一声,周围一群仆妇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梁氏一头撞在柱子上,鲜血四溅,飞起一道血珠污了范侯爷的袍子。
梁氏触柱而亡以死明志。整座院子鸦雀无声,漆黑的夜色在一轮弯月的照应下格外惨淡无光。
范夫人呆在里屋里听全了这出戏,只觉浑身僵硬如冰,上下牙齿直打颤,屋外“嘭”地一声像是打在了她心里,骇得她差点没脚一软坐到地上。范夫人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子看向chuáng上的宜琬,只见宜琬死撑起身子,双眼怨恨的看向自己,仿佛要she出箭来!那模样让范夫人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范周氏害我!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宜琬拼尽一口气,便直直摔在了chuáng上,两眼瞪着彩绘chuáng顶没了聚焦,僵直的右手把chuáng边的药碗退了下去,噼里啪啦摔成了碎片。这声响一下下扎在范夫人心头,也敲在屋外老侯爷的耳里。
丫头紫云木着脸上前去摸了宜琬的鼻息,随后跪在地上平静的说,“少奶奶去了……”
屋里屋外俱是一片寂静,夜色深沉,唯有耳房里传来轻得如同猫叫的婴孩哭泣声,尤为凄惨可怖。
56镜花水月空
晨曦未明,门房师傅老丁头睡得倍儿香,梦里正和绮香阁头牌潇湘姑娘——身边的俏丫头小翠厢房幽会、互诉衷肠。居近了!近了!就要摸到小翠滑溜溜白嫩嫩的小手了,睡梦中的老丁头嘿嘿笑了两声,嘴角流下了可耻的哈喇子。
“啪啪啪!”传达室老丁头的chuáng紧挨着门板,门板qiáng烈的震动连带着老丁头也抖了三抖。可惜,梦里正抓着小翠的嫩手摸个不停的老丁头只皱了皱眉,转了个身接着和小翠约会去了。
“咚咚咚!”敲门的人见没人响应,气急败坏下直接伸脚踹了,侧门隔着道不那么厚实的泥墙便是老丁头的chuáng,这一踹终于把老丁头给踹醒了。
尼玛!老子就要摸到小翠的小脸蛋儿了啊!老丁头顶着一头乱发幽怨的从chuáng上爬起来,骂骂咧咧的系着裤腰带,胡乱披上件外衫,穿上靴子走出小室,眼神凶狠的跑去开门。
抬起门闩,侧门一开,老丁头憋了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被门口一溜两排披麻戴孝,身着素服的丫鬟给镇住了。老丁头张大了嘴,这是神马qíng况?倩女幽魂来索命了?
打头的丫鬟从腰间掏出一枚铜牌,上书“穆宁侯”三个烫金大字,递到老丁头跟前。老丁头搓着手接过牌子之时,那丫鬟当即哭出声来,“我们府里少奶奶没了,侯爷特命我们前来报丧。”
嘎?你们少奶奶?老丁头看着手里的牌子再瞅瞅两列丫鬟,瞬间打通任督二脉,挖靠,那不就是我们二姑娘么!
老丁头顿时察觉事态严重xing,赶紧闪身让人进来,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便一路小跑把同样窝在铺盖卷里做美梦的大总管孟管家挖了出来。孟管家不愧是大总管,睡觉时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一听这消息立马回魂,外套一披,麻利地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