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张大了眼睛,看了看舅舅舅妈,又委屈的看向哥哥平安。
平安迟疑的点了点头,长寿忽然飙泪了,他哭喊道,“你不是我爹,她也不是我娘,我爹叫符纪霖,他是大将军,我爹是大英雄!”
丹庭听了心里直抽,她一把抱住长寿哄道,“是是是,你爹是符将军,你爹是大英雄,长寿乖,我们不哭,舅舅还是舅舅,不是你爹。”一席话说完,丹庭只觉得眼眶湿润,孩子太可怜了。
闻诤沉默着不说话,任长寿歪在丹庭怀里哭,平安握着小拳头,极力忍住泪水,小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极是可怜。闻诤叹了口气,大手一挥把大侄子也搂在了怀里,他笨拙的安慰道,“是舅舅错了,你们的爹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舅舅错了。”不一会儿,闻诤的胸前便有了暖暖的湿意,再坚qiáng他们也不过是孩子而已。
袁丛骁一路护航,听着车内的动静,他也选择了沉默。
北城门很快便到了,孟闻诤下了马车和袁丛骁告别。
“兄弟,你多保重。”闻诤用力拍了拍袁丛骁,话语有些沉重,此去一别,或许,两人便无再见之日。
袁丛骁回打了他一拳,笑道,“怎么听你的话倒像是生离死别,别有事没事老是咒我!我命可硬得很,当初那群红毛鬼子都奈不得我,如今区区几个蒙古鞑子算什么?”
孟闻诤也不由一笑,“这倒是,你小袁将军神功盖世,天下无敌。说真的,要是你这回平安无事,还是娶个媳妇过些太平日子吧,整日打打杀杀的,也不怕把老将军气死。”
袁丛骁一挑眉,神气活泛的回他,“怕什么,不还有我哥呢么?!得了,别磨叽了,这一路够远的,你们早点上路去吧,别耽误我回去吃大嫂做的菜!”
闻诤嘴角抽搐,无奈的转过身,跃上马车,当他正要进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袁丛骁的声音,“要是我平安活了下来,记得告诉你妹妹,我要去京城娶她!”
闻诤猛地回头,却只见袁丛骁背着身子朝他挥了挥手,策马潇洒离去。
80骨ròu离
谢宴带上枷锁,跟着差役上了路,翁氏换了身棉布衣裳,只携了个心腹婆子,也跟着一道去了。正午的太阳毒辣得很,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谢尚翊和谢同壁兄妹俩直直站在门口,目送远行的父母,谢尚翊伸手握住了一旁不停颤抖的妹妹,略显嘶哑的声线响起,“不要怕,还有我在。”
谢湛老夫妻俩不忍亲历骨ròu相离,宜珈搀着他们慢慢走回正屋。谢老夫人gān瘦的手握着宜珈的,只听她问道,“你母亲身子可好些了?府里头的事儿,你让她别cao心,就说我和她爹好好的。”
宜珈顺从的点头,旋又担心道,“如今舅舅和舅妈……”她话里一顿,谢宴和翁氏这会儿已不算是谢家人了,宜珈沉默了一瞬,改道,“宴叔叔走了,外祖母你们将来可有何打算?”
俗话说养儿防老,如今谢家丢的可不仅是个儿子。降侯为伯,除了待遇荣耀一律削减,更严重的是谢家失了世袭爵位。三等伯,位列贵族爵位末席,无世子位,嫡长子降等封为二品无权将军,若无嫡子,爵位遂止。京城里多的是王公贵亲,亲王郡王级别的好几个,伯爵府实在是不够人瞧的,何况又是个随时断档的落魄府邸,谢家的太平日子怕是从此一去不复返。
谢夫人听了外孙女的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和你外祖父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年纪,还能随便让人欺负到头上不成?!”
老夫人说的越是自信,宜珈越是不安,她甚至劝了老两口搬去孟家住一阵,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也不迟,谢老夫人听着窝心,把宜珈搂在怀里,笑着拒绝了她,“这会儿去孟家,岂不是添麻烦去了?何况到底在这府里住了几十年,我呀,舍不得走咯。”
老夫人领着宜珈去了主屋,屏退了几个丫鬟,拿着钥匙开了锁,从柜子里搬出了几个小盒子放在chuáng上,宜珈数了数,共五个,四小一大,一式样的云纹紫檀木,高雅却不奢华。老夫人锤着腰,坐到chuáng上,宜珈赶忙走到她身后,替她揉捏起来。
老夫人享受的闭上眼,满足的叹道,“走之前还有外孙孝顺,老婆子这辈子值咯。”
宜珈心里一顿,一股酸意直冲喉咙,她使劲忍下泪珠,俏皮的哄着老夫人,“外祖母要去哪个好地方?您可不能撇下宜珈和娘亲,一个人逍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