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们进殿来,太后的视线剑一样扫过我,道:“方才那番话,你们都听到了?”
我跟贤妃点头。
太后又道:“既然事qíng已经说开,那哀家也提醒你们,有些事做了,就必定不能无迹可寻!只不过哀家若一力追究,只会闹得阖宫不宁,这些哀家不想见,想来你们也不愿如此。所以从前那些事,就都一并勾销,最要紧是往后,你们当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别整日惹是生非!”
她视线虚虚实实投在我身上:“尤其是你,皇后!你是六宫表率,当以修德为先,而非一味在皇帝耳边搬弄是非!后宫安,社稷方能安稳!你在后位上一日,就当恪尽职守!少生事端!”
夏沐烜一脸的不可思议:“此事与皇后有何gān系?”
太后冷笑:“她做过什么心中有数,还要哀家点明么?”
我在瞬间的胆怯后不卑不亢迎上太后的视线,正色一拜后道:“臣妾只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理轮回总有报。若无害人之心,自当心中无愧。”
太后冷哼一声当是不以为意,转而又望向夏沐烜道:“废妃之事再不必提,亲疏远近哀家方才都已跟你说得一清二楚。日后谁人可信,谁人不可信,你也应当做到心中有数。”
转而又向我道:“皇后你也要记住,有哀家在一日,就万万别想动异心!哀家看中你,选你为后,也是见你品行端方,别将你这点好处都丢尽了!”
说完也不顾相继进殿来的杨卉跟齐怀芹,挥手示意众人出去,又一脸厌弃地扫过匍匐在地的冯氏,朝竹息抬抬下巴:“扶她回去。”
竹息立马应着办了。
出了颐宁宫,杨卉拨弄着护指上的红宝石咯地一笑,讽刺道:“我本想看个热闹,却料不到竟是这样的峰回路转。”
一番话说得所有人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我只沉思着没吭声。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第一个大**来了。
第六十六章
四人相对无言,杨卉看了出戏,事不关已地笑着去了,到底太后是沈氏也好冯氏也罢,于她是全无gān连的。
杨卉一去,德妃亦淡漠了神qíng望我一眼,弯一弯脖子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贤妃随我一同回到静德宫,待四下无人,牵着我的手安慰我道:“今日这事虽生得突然,却也不是全无征兆的。太后维护冯氏已不是一两日,眼下摊开了,未必就是坏事。”
我点头。
贤妃又道:“总算皇上如今已知晓真相,太后纵使有意为难你,然而有些话太后自己也说实了,废妃尚且要名正言顺,何况你在后位上,不必担心。”
然而她这也是安慰我。
我叹一口气:“太后如今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冯家女,而非我沈氏,可叹当年沈氏鼎盛之时,倒不见太后自称是冯氏女,为冯氏门楣争份荣光。”
贤妃笑得讽刺:“你家中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家世?便是在先帝那儿也说得上话的。何况若非你母家鼎盛,从中力保,如今哪轮得到……”
她这么说,我就想起来当日母亲的话,仿佛先帝在时,是有意将“我”许配给荣王夏沐烽的.
至于后来,“我”怎么就成了夏沐烜的皇后,一则大约是父亲为家族考虑,想着太后到底是沈家人,夏沐烜为皇子与沈家是姻亲,他日为帝,父亲既为国丈又为天子舅父,这份顶尖的尊贵,又是“我”嫁给荣王为后比不上的,纵使当时荣王最得先帝赏识,似乎更有机会继承大统;二则,大约也有太后百般示好的缘故。
我的声音漠然不像自己的:“当年我家中倾颓时,倒不见太后出面力保我父兄不死。如今冯氏有些微势落之兆,太后便不惜道出身世秘辛,也要倾力维护他冯氏父女,且可以全然不顾沈家待她的养育之恩,百般对我敲打,我到底还是她名义上的内侄女,可叹糙犹有一心,人心反倒不如糙了。”
贤妃从鼻子里哼了声:“你还当她是亲人么?”见我摇头,又道:“她若有心于你沈氏一门,当年就该想方设法劝皇上打消送你出宫的念头,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娘家兄弟内侄相继被斩,后来你再回宫,已是冯氏风生水起之时,皇上对她近乎独宠。太后大约怎么也料不到,还会有她冯氏今日这连番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