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看到他瞟过来的眼神和浅浅和缓的笑意,也笑了。
十三啊,你可真是个思维开阔的主啊,历代封建王权要是都像你这么开明布鲁诺也不用被天主教烧死啦……
嘴上却说:“不,天地还是同一片天地,只是那里太远,你们看不见。”
三百年,的确太远,谁都看不见。
苏枕本以为继续骑马这项全身运动可以把身上的膘减减的。但是天不遂人愿,从北京到木兰,沿途好几个行宫,吃得都无比之丰盛,苏枕再怎么大胃王无底dòng,每天也是撑得摸着肚子睡下,结果就是养得她,极为迅速地发胖,允祥笑称“每见你一次都比刚才更胖些。”
与苏枕同时发福的还有领侍卫内大臣马尔塞,这个被苏枕戏称为“马大帅”的人,非常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苏枕和他讲话都故意模仿东北腔,其实他也不一定胖了多少,只是人比较显胖而已。
至于允禄,这个人比较斯文,或者说比较迟钝,客客气气不拘小节,苏枕怎么赶着他喊“十六~石榴~石流~泥石流~”都没关系,不像允祥,每次都说“把你嗓子眼里那个‘爷’字给我抠出来!别省了!”
过了承德,再行二百里,就能到木兰了。进了坝上地区,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建造避暑山庄,当真的高原凉慡,晚上还要添衣服才行。
随着地势的增高,苏枕看见的农作物的平均身高却在变矮,五谷不分的苏枕只能看到那些不知名的作物在地面整齐地生长,不同的作物有时排在一起,形成好看的三色田。
丘陵开始变多起来,马在爬上坡的时候鼻子里喷着粗气,下坡的时候一阵疾风知劲糙冲得苏枕晕菜。间或长着一丛或是几枝的向日葵,摆着大脸盘摇摇好像在和她打招呼。苏枕被它们看得发慌了就说:“看什么看?我又不是葵花派!”
树开始变少,糙开始变多;人开始变少,羊开始变多;huáng牛开始变少,奶牛开始变多……有时远远地看到一个影子在吃糙,苏枕指着大叫:“马哎马哎那是野马么?”
允祥瞟了一眼道:“那是骡子。”
汗……
这一边的糙原风chuī糙低,那一面的山上枫叶青松。木兰到了。
蒙古王公早带领一众人穿红着绿地迎在那里。允祥还没待走到跟前,早跃下马来,喊道:“不是皇上亲狩,王爷如此远迎,让我等怎当得起?”
蒙古王爷显是汉话不通,倒是旁边的一个高个子青年喊起来:“亲王来了,就和皇上驾临一样!纵使父王不用出迎,脱里也要来的!”
“脱里!”允祥大声道,“多少年没见了,你长成大小伙子了!”
说完走过去,与他们用蒙语热烈jiāo谈,叫“脱里”的小子一双上吊的单眼皮,搭配尖下巴鹰钩鼻,与允祥甚是亲热,说话间不时眼神飞过来打量苏枕一眼。苏枕在那看着马吃糙,倒没注意。
当晚举行了欢迎仪式,苏枕又是大快朵颐。晚上睡蒙古包,虫子到处爬也就算了,只是苏枕仿佛总是看到有人影,拉成诡异的形状映在毡幕上来回晃动……吓得抱着被子冲出来,却看见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夜晚风凉,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大喷嚏。赫然有一个人影闪过,吓得往旁边一跳,尖叫一声。
那人站住,愕然道:“你gān什么?”
原来是允祥。抱着个大羊皮酒囊,瞪大了眼看着苏枕:“怕虫子?”
苏枕蹭过去,靠到他旁边:“好像有人……”
“人?”允祥左右看看,“留你一个姑娘家单独睡是不大合适……走,到我那去,再加张chuáng就是了!”
苏枕正巴不得一声儿,马上一溜烟跟他走了。
苏枕一进包就冲上chuáng,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允祥看她一笑,打开酒囊的塞子喝了一口:“嗯,不错!”又看苏枕:“来一口?”
苏枕摇头。允祥就继续喝:“喝了这个,晚上不冷!”
“这是什么?”苏枕问。
“奶酒,蒙古王爷送给我的,还有好几大袋子呢!”
哦,原来是土特产
“那你要不要带点回去给皇上喝?”
“呃……”允祥站住,视线飘忽发愣了一会,仿佛在回忆设想着什么,然后突然问道,“皇上喝了酒之后话更多,你敢不敢给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