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冲进来那人笑道:“王雪,你可别让他骗了,他是根本就不想将钥匙给你啊。”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人冲着我展眉一笑:“没有让你等太久吧,几天不见,想了我几回呢?”
我瞧着他。
他的形状甚是láng狈,锦衣撕破了几个dòng,上面又是污脏又是血,脸色也颇是憔悴,风尘仆仆,看来这一路找来甚是不易。
这人便是在当日被追杀,身受重伤那时,也是身穿名贵绸衣,风度姣好,俊美侍从舍命相随,何曾让自己沦落到如此田地。
但此刻看来,那尘灰满面的脸上的笑容却是心满意足,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掌握在手,再无妄求。
看着这样的笑容,一阵颤栗从体内发出,忽然我觉得如此辛酸……想起那个梦来。
连梦中都如此绝望的我,其实是比较缺乏勇气的那个。
本以为前路已是黑暗无尽,光明永不再来,却忽然有星垂平野,月涌江流。
我想说真是惦念你啊,chūn熙!最后却只是无言凝噎,直瞧到满目烛光都变成迷濛一片,那人成了晃晃一道剪影,眉目都已看不清楚。
chūn熙好似受不了我的目光似的转过头去,笑对薄清波道:“你就是我母后的qíng人吧?果然长得年轻漂亮。”
这人一开口真是……
我一阵恶寒,心中悸动顿时冰封,眼泪生生被憋了回去。
薄清波微笑反问道:“阁下是?”
“帝chūn熙。”他得意洋洋的加上一句:“你qíng人的另外一个儿子。”
“啪”我勉qiáng从地上爬起来,一时昏昏然不辨东南西北。
chūn熙过来扶我,嘴里埋怨道:“连好好坐着都会摔倒,难道想我抱着你坐?”
一听此话,我立刻坐回椅子,并且坐的端庄贤淑,前所未有的高贵端仪。
薄清波看看他,又看看我,笑道:“你们两兄妹可真是融洽。”
chūn熙笑吟吟道:“那是当然,我只有这一个妹子,不疼她疼谁呢。在这世上若是有人想欺负我的乖妹子,那就是跟我过不去,我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
他笑瞧着薄清波,意有所指。
薄清波却道:“你不过不想我把钥匙收回,但这样东西对你也是毫无用处,你争些什么呢。”
chūn熙一时语塞,转转眼珠笑道:“我只是看不过眼你把王雪当小孩子骗。”
他转头看我:“你知道这瑞shòu是怎么回事吗?”
我摇摇头。
“如我没有料错,倾国之财的身价,要以huáng金奉养,应该就是代表国运的国之祥瑞。如以皇室之人鲜血饲之,可保该皇族主持之国五十年国运兴隆。”
他存心卖弄,嘴里啧啧赞叹:“想不到我母后真厉害,竟然花了这么大手笔找到一只来养,难道是为了……”
薄清波一声清斥:“闭嘴!”
不待他喝止,chūn熙的话头已断,他自己已怔住了。
一只可保国运兴隆的瑞shòu,需要以皇室之人鲜血饲之。皇后将之囚于此栖凤山,嘱咐来此的人是我……
我怔怔瞧向薄清波,他正瞪着chūn熙,温和的脸上怒容隐现。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的表qíng瞬间恢复平和,淡淡道:“那些都是传说,当不得真的。”
我颤声问他:“是不是它吃了哪个皇室之人的血,就庇护哪个国家?”
薄清波道:“远古传言,不可当真。”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但在回答之前却稍稍犹豫了一刻,使我明白了他真正的想法。
皇后收藏了国之祥瑞在此,本想自己来的,但是却已不能赶来,只能jiāo托给幼女这条线索。
瑞shòu吃了哪个皇室之人,便会庇护哪个国家。
皇后着与我有血缘关系之人守护,便是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
不能是chūn熙,他的身上有着一半离国皇室的血脉。
只能是我,鹤都长公主的女儿,鹤都的血脉。
只能是我。
一直是我。
钱主后人验明身份的血印原来不过是在确定祭品时留下的烙印。
所谓的财倾天下,原来不过是最原始的以身饲天。
原以为有人舍命相待该是何等的矜贵疼爱,原来不过是为了养猪千日一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