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路的爱:胭脂蓝_作者:悄然无声(97)

  窗内,琴声嘎然而止。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到了何度奇异的不安。

  “怎么了?”

  “娘娘,皇上在宫门外。”

  孤灯如豆,在软烟罗的窗纱上映出了暗青色的影子。

  凛凛的夜风从窗外涌入,清冷的味道越来越浓,迷漫在这夜的空气中,令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种冰冷的气息,绕在她周围的寒气令她的神志几乎要麻木了。

  窗户被风chuī得吱吱呀呀地响,虽然看不见,但是夜熔知道,那个人一直守在窗外。

  那个人?是谁?曾经恨过、曾经怨过的人。曾经?多久?多少年,多少个日,多少个夜。爱与恨像是沾了毒的盐,一点一点地撒在依旧无法愈合的伤痕上。

  久了,痛得都已经麻木了了……

  还恨吗?还恨吗?还恨吗?

  夜色茫茫中,罗迦看着何度撑着一把青竹伞的人穿过庭园而来,淡色的长袍尽是湿痕,抬脸道:

  “陛下,娘娘请您进去。”

  雨声不止,冷冷清清的。青阶下的竹帘子泛了huáng,零丁有几片叶落。

  挑起帘子,屋内光线昏huáng。

  她半卧在竹榻上,玄色的纱衣轻飘飘的挂在身上,长极的青丝随手挽了个髻,余下的却仍是洒了半个榻,衣袖之间露出白如温玉的一段手腕,竟是愈看愈盖不住骨子里的寒凉,妖青的诡异,带着腐朽的颓靡。

  他的脚步略顿了顿。

  夜熔并不理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榻上,倒是何度捧了一碗姜汤与他喝,并请他歇下。

  罗迦挥手摒退了他,轻声开口。

  “熔,你恨朕对吗?”

  自从莫惬怀死后,夜熔病似乎又缠缠绵绵的绕回来,这些日子愈发的严重,脸上也就只剩下苍白这一种颜色了。

  直到罗迦出了声,她才微微抬起眼来,眼里的神采凛了凛,手指轻轻在竹榻上扣了扣,珠圆玉润的指甲,像玉似的。

  好美的眼睛,罗迦突然发现,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睛是如此地深邃,幽幽的,宛如月夜里一泓宁静的秋水,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地沉入其中。

  如果能看得见,想必会更加的美丽吧。

  而心思百转,像针一般痛在心肺之中。

  幽幽的香息在冰冷的空气里飘然浮动着,摇曳的烛火笼在他们身上,留下一层晦暗。

  原来,这就是他深夜迩来的原因……

  恨吗?

  真遥远啊,远得都快记不清了。

  恨吗?

  人都说有多少恨就有多少爱,那么她是爱他还是恨他呢?

  为什么要问她呢?

  罗迦将她的表qíng收到眼底,心底,心慢慢的往下沉……

  缓缓地、缓缓地捧起了夜熔的脸,用热得快要燃烧起来的目光凝视着她:

  “朕知道,你不想再见到朕,看到朕很痛苦吧?你就那么爱他,那么爱那个已经死了莫惬怀?”

  温柔地将她冰冷的身躯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发丝。

  烛光荧荧,他细细看来,她的青丝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点点的白,原本乌泽不再,那丝丝缕缕的灰白憔悴就像残冬的枯叶。

  而她只是侧着耳细细的听着,不知是听他,还是听窗外的细雨。

  “朕,知道,他死了你很伤心。可是你还有朕……”

  他的气息拂在耳边,并不是炙热,而是温暖的,一如记忆中的温暖。

  “我并不是一个忠实的妻子,七出之条,我犯了‘yín’不是吗?”恍如琉璃的眼睛中,一丝清寒彻骨,她安静的吐出一字一句:“其实你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的,赐死我,不就得了。”

  她的话,让罗迦觉得自己的呼吸却似乎即将终止,压抑了非常久的qíng感在这个瞬间从胸膛里迸发了出来,他仿佛第一次知道,自己也会有如此激烈的qíng感。

  他伸出手出手,猛的将她紧紧的,死死的抱住。

  “我舍不得。”从身体深处被缓缓的挤压出来的语调,压抑着的渴望:“我舍不得!”

  “杀了我,你就解脱了,我们好像注定为敌,夜氏和皇权注定的不能共存!杀了我吧……罗迦,那样我们就都不会再为彼此痛苦……杀了我……”

  夜熔被罗迦紧紧的抱着,她本是一动不动,像个没有一丝生命的玉质雕像,然后慢慢的,她抬起手臂,轻轻的,几乎就要感受不到的放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