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喓喓糙虫, 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 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 言采其蕨;未见君子, 忧心憀憀。亦既见止, 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未见君子, 我心伤悲。亦既见止, 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眼角扫到发呆的云沧海,岑远山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弟子,是最最叫他头疼的,论天赋,论资质,弟子中无人可与其匹敌,可这小猴子,偏偏天xing顽劣,无心向学,让人既恨且惜,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想到这,岑远山清了清嗓子,“云沧海”。
出神的他浑然不觉。
“云沧海,”岑远山提高了声调。
“沧海,沧海,”一旁的靳寒隐小声叫他,靳家这个四少爷是全班年纪最小,胆子也最小的,平时总跟在他身后,拿他当英雄一般崇拜。
“啊,”他猛然间醒过神来,急忙站起,“弟子在。”
岑远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把这首诗的意思讲来听听。”
“------”云沧海支吾着。
“喓喓糙虫,喓喓糙虫,”靳寒隐小声提醒。
云沧海的心中有了数,“回先生,诗中表达的是一种思念之qíng,不管他身在何处,做些什么,心中都有所牵系,即所谓的心忧,心伤,而一见到想见的人,他便会心安,心喜。”
“恩,”岑远山点了点头,“坐下吧。”
他如释重负,赶忙坐好,先生最爱突然地提问,而自己,却是经常地发呆,不被逮住才怪,还好这次命大,有靳小四帮忙。
想到这,他斜过头去,靳寒隐正向他偷偷地笑,他便做了个鬼脸回应。
放学了。
岑远山是每日上三个时辰,夏秋季是上午上课,而冬chūn季则是下午上。
云沧海和靳寒隐一起走出岑府的大门,便有家奴牵马迎了过来。
靳寒隐是家中最幼,上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靳寒思是吏部侍郎,二哥靳寒词是参知政事,三哥靳寒夜从武,任经略使,姐姐靳寒衣嫁与皇上的堂弟华阳王做继室, 也算得“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父母兄弟对寒隐自是百般呵护,却渐渐把他疼成了一个说话就脸红,委屈就落泪的靳四少爷,在外面常受恶人欺负。一次刚好被云沧海遇见,临街喝退无赖,帮他解了围。靳寒隐又感激又佩服,执意要结jiāo这个朋友,而云沧海,向来是朋友不嫌多,银子总嫌少的脾气,当然不会拒绝。后来云沧海拜师岑远山,两人又成了同门,更是终日厮混。靳寒隐在云沧海的熏染下,胆子也大了许多,再不象以前那么羞怯。
“小四,今个我们去西郊,我教你打兔子,”云沧海翻身上马,动作很是利落,他祖上是骑猎出身,子孙都从小受训,身手了得。
“沧海,”靳寒隐好不容易爬上马,竭力保持着平衡,“娘炖了你爱吃的佛跳墙,叫你去家里吃饭呢。”
“哦,”云沧海想了想,“也好,我叫人告诉家里一声。”云清明生xing豪慡,有些粗枝大叶,对儿子的管束并不严。
“沧海,”靳寒隐还想说什么,忽见迎面走来三人,为首的白衣如雪,形容俊秀。
“苏斜阳?”靳寒隐吃了一惊,“沧海快走!”
“怎么啦,”云沧海懒洋洋地回头,手中的马鞭抖来抖去。
“是------”寒隐的话还没说完,却见苏斜阳已来到了马前。
“小侄子,见面也不和叔叔打个招呼么?”苏斜阳的脸上似笑非笑。
“------”寒隐下意识地带马向云沧海身边靠了靠,脸又红了。苏斜阳不过比自己大上几岁,但他的堂姐嫁给了寒隐的堂叔做偏房,所以辈分上就比自己高,偏偏这苏斜阳每次见了他,都拿这个来挤兑他。
“我们走,”云沧海厌恶地扫了苏斜阳一眼,故意大声说。虽说他爹是宰相,却也未免太过猖狂,平日里吃喝玩乐,横行无忌不说,象小四这种老实人,从不招惹于他,他都要欺负,真是可耻!
“慢,”苏斜阳斜了头看着云沧海,“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何gān?”
“家事?”云沧海扬起头,“你是他家什么人?七拐八弯的亲戚,还好意思承认,本少爷都替你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