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这一觉睡得漫长又安稳。
她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两米的圆chuáng中央,身上盖着纯黑丝绒的被褥,还居然将自己凌乱的头发蹭在他没有穿上衣的胸口,他似乎是在自己昏倒后又喝了些酒,一身没能完全消散的酒气弥漫在唇齿间,他的身材练得极好,坚硬紧实的小腹抵住她的身体,两只手臂仍牢牢地扣住她,像是生怕她一溜烟消失不见似的。
他昂贵的丝绒衬衫,被她揉得像团用过的卫生纸。
她睡眼惺忪的余光看见自己身上gān净幽香的雪纺睡衣,大脑短路两秒后惊异地大叫出声:“江邵荣你个流氓……你居然帮我换衣服!”
他这才惊醒过来,揉揉刀锋般狭长而深邃的双眼,眯着清澈的瞳孔啧啧嘴:“大清早的,为了点小事扰人清梦……你于蓓蓓什么大爷我没见过,别这样大呼小叫的。”
渐渐清醒过来,他将她的下巴温柔地捏住,没有敢多用力,怕再弄疼她,却qiáng迫她的眼神与自己无遮无挡地对视,语气又难过又柔软,一点不似往日那般淡漠疏离:“我们也闹了十年了,投降休战好不好?我知道当初那件事伤你太深,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你再这样漫无边际地làng费时间下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供我们这样赌气冷战?有生之年,我江邵荣是真的想要与你好好安度。”
☆、【谁把流年暗偷换】(五)
她不觉间已经是泪如雨下,从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苍白的脸,却倔qiáng十足地猛然转过脸,所有的往事统统卷土重来,原本平静的神色被打破,她坐起身就要夺门而出。
他套上西装腾地追上去,从她身后一把环住她的手臂和腰肢,气急败坏地一字一顿道:“要走也是我走。这整栋公关都是为了你而建造的,房子是你的,花园也是你的,连我也曾经是你的,只是你后来独自一人不告而别了,你不会真的忘了吧?”
他的bào脾气分毫没改,抱住她的惊人力道像是要将她瘦瘦的身体彻底捏碎。
她呼吸困难,明明吃痛,脸上却固执地闪动着一股僵硬的漫不经心:“没忘,当然没忘,那么痛苦的记忆,一辈子都不会忘。只是江邵荣,松手,这么久了,你就这么有自信我还对你恋恋不舍?我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请你立即松开。”
他不依不饶地盯着她,眼神里有冷冷的嘲讽,也糅合了一种深藏的不易察觉出来的关切和心疼:“你所谓的生活,就是骗我你住在那个高级公寓里?就是整天画着妆穿着礼服恬不知耻地穿梭在岛城的高级会所里?你丫知不知道别人现在都叫你公jiāo车啊!”
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淡淡抿抿嘴,努力避开他灼灼燃烧着的眼神,低垂的睫毛上耷拉着残余的cháo湿眼泪:“和你有关系么?你是岛城最头号的富少,玩玩游艇动辄就是几千万地砸下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一个靠自己挣钱的人?”
他无奈地bī近,再bī近,双手求救一般地捏住她突出的肩胛骨,一向冷静的口吻霎时间变得凌乱无序:“……蓓蓓……你没做那些,对不对?”
“知道了还问,”她脸色苍白,缓缓地说出:“他们那样想,是觉得我岳婉生长得漂亮又穷得要死,怎么会不卖呢?没人相信我做人有底线。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出卖任何珍贵的东西,不过是靠着笑容敷衍众人,讨一份生活,不算过分。”
“听好了,我不准你在那些地方出现。你是不懂什么叫鱼龙混杂吗?”他剑眉星目的脸紧紧贴着她极度压抑的鼻息,一字一句地狠狠砸下。
她猛地一甩手,嘲讽的神色泛上双颊:“你不是不知道,我想去的地方,你根本没法带我去。况且现在……我常常希望自己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你。”
她愣愣地面对着他,他的目光像张恢恢的网将她牢牢扣住,而她的小腿一刻不停地微微战栗着:“江邵荣,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今后会发生什么,我这一生都不想再与你有半分的纠葛,到此为止吧……还有,提醒你一句,当年那个于蓓蓓早就死掉了,彻底死掉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有岳婉生。”
他暗暗地憋了许久,才勉qiáng恢复qiáng大的气势:“那……你跟我,我也照样结账给你。”
“先生对不起,我岳婉生穷得很,只要给我钱,不管高矮胖瘦我都可以陪吃饭陪过生日陪见家长,但你就是生生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赚你的钱,江,邵,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