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爷!不要啊_作者:谢宁远(7)

  他怔怔地听着,沧桑的嘴角微微颤栗着,浓厚的眉宇一瞬间皱成一个川字,一声不吭地蓄满怒气,忽然间按着她柔软的侧脸就狂bào地俯身吻了下去。没有迂回,没有缠绵,没有温柔,只有最最真实的疼痛感和悲伤,他闭着眼疯狂地肆掠在她的口腔中,她敏感地感触到他熟悉的男子皮肤的气息传进自己的身体,却无力抵抗,或者说,不想抵抗。

  他的牙齿磕在她稚嫩的唇边,弄得她生疼。她冷着脸,双目失焦般地低垂,并没给他耳光,而是浅笑着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掌:“一个吻一万,鉴于江先生你还弄疼了我的手腕,算友qíng价两万吧。”

  他猛然间愣了愣,转而嘴角扯起模糊玩味的笑容,连同自己桌边的范思哲钱包也一同扔给她:“既然都零售了,应该也卖长期的吧。我要买你一辈子,开个价吧。”

  “神经病!”她糙糙地回头,在走与留之间犹豫地挣扎着,却在这时听到身后的他一改玩世不恭的口吻,有些难过地小心翼翼地询问:“伯父还尚在吗?”

  她一听到关于父亲的事,立马恢复了刀枪不入的冷漠模样,不显山不露水地答了一句:“我爸是还有幸活着,还是死在当年的事qíng里,都不劳烦你cao心。”

  他被这句话莫名地闷闷堵住,手里无声无息地摩挲着掌纹,抬起眼懒懒地说:“哈哈,还在玩若有若无的文字游戏,没关系,蓓蓓,哦不婉生,我有的是闲工夫,也有的是手段查到我想知道的事qíng。”

  正在这一刻,门外的周天阔恭敬地敲敲门:“江少,公司那边有事qíng等您处理。”

  他扫兴地皱皱眉,还是漫长无声地望了她一眼,幽幽地低声说道,淡漠的口吻很难准确听出悲喜:“我要先走,你留或不留,在你自己。”

  她闷闷地低头听着他的皮鞋声消失,看看窗外日光下烂漫而明媚的花园,再看看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竟然真的都是当年自己的图纸上出现过的。

  一切梦幻地不像话,她捂住自己的嘴,良久才平复心qíng。然而纵使这些再好,再美满,终究不属于自己。

  她离开江家宅子时真的并没有人拦着自己,只是昨夜惊鸿一瞥的那个江邵光懒洋洋地再次出现在旋梯的顶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居家服,他扬着脸扫视着她,讳莫如深的口气听上去不太友好:“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江邵荣如果不想让你走,你现在走得再快,再远,也根本完全是徒劳。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

  不得不承认,这是大实话。她心虚地后退几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一路上,回忆都在一刻不息地暗涌着,她闭上眼不禁回到了十几岁时的北方的冬天,空dàngdàng的泳池里生了薄薄的冰碴子,满脑子都是氯水的味道。

  回望那段漫长而颠沛流离的年少时光,幸好有他,也全毁灭于他。

  ☆、第二章【夜深忽梦少年事】(一)

  在岳婉生还是于蓓蓓的时候,她是个从小没有享受过一天快乐时光的女孩子。

  家庭生活对于她而言,只是一场腐坏的记忆。

  父亲于福生一生前三十五年都是浑浑噩噩,一事无成的,各种生意都尝试过一遍,终究一败涂地地整日混迹在各种牌场,有钱便全部玩掉,往往是次日清晨才回来。

  往往是母亲在厨房做着早餐的时候,岳婉生便听到门随着轰的一声响被一脚踹开,喝了酒的父亲就像刚从酒坛子里爬出来似的,浑身láng狈地进门瘫倒在沙发上,很快便发出含混的呼噜声,嘴和脚一样臭气熏天。

  如果是碰到于福生运气极差,浑身输得一gān二净的时候,他就会一声不吭,伸手将家里能摸到的东西全部打翻,破碎的声音在婉生的记忆里清晰得可怕。

  母亲只会硬着嗓子催促婉生快快换裙子上学,根本看都不看自己的丈夫一眼。

  若是和别人说起于福生,母亲只会冷着脸不屑的说:“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一点点希望都不留。他就是一个扶不起的烂人,我早就不指望他能像个男人一样为这个家gān点事qíng,只求这个混蛋千万别杀人连累我和蓓蓓就行。我从来没遇见第二个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浑身从头到脚都是人渣的味道,没有其他。”

  而如果这个时候,于福生刚好散了麻将从巷子口往回走,恰恰就站在母亲身后的话,他就会带着可怕的yīn冷笑容将邻居家门口的一只雪白的瓷碗不动声色地砸在地上,然而蹲下身体仔细耐心地拾起那些细碎的瓷片,然后一片不剩地全部塞进了母亲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