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所好,下必恭迎。身为武信侯府的最高掌权者,大长公主宠爱谁,谁就是尊贵的主子。
府里私下的流言,大长公主那儿自有耳目报知,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只见金梅娘的尾巴快翘上天了,而凤娘一点羡慕、嫉妒的qíng绪也没有,安稳自在一如平常,她大感欣慰。
嫡女就是嫡女,宠rǔ不惊,温婉大气。
可惜了,有太子和静王从中搅和,她舍不得将孙女低嫁也不行。
长公主是个慡利人,局势走到这一步也不好再藏着掖着,喝完参汤润喉,便温声道:“孩子,忠毅伯约你祖父喝酒,想为他的长孙柳震求娶你。当然,忠毅伯是个明白人,吾家孙女不嫁白丁,他已经替柳震损了官身,静王也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皇上已恩赏柳震一个孝陵卫副指使的五品官位,虽然无实权,不用应卯也不用当差,但有官职在身,等闲没人敢看轻。”
凤娘垂下头,像所有乍闻婚事的少女一样无措又羞怯。
看着自己柔白细腻的小手,她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祖母平铺直述地告之她,就表示这亲事她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得受着。
既然享受了侯府的富贵荣华,必要时就得奉献一生。
“孙女听祖父祖母的。”她很快调整好心态,笑着受了,不给长辈添堵。
“好孩子!”大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既欣慰又心疼。
她没说柳震是庶出的,但京中贵女谁不知呢?凤娘从容的态度和眼中流露出的淡泊、真诚,教她更加可惜她家的凤凰要委屈地下嫁乌鸦。
不行,在凤丫头出嫁之前,她要为这件婚事加重筹码,不教凤丫头受委屈。
长公主xing子倔qiáng,越是乖顺听话的儿孙,她越是护着、宠着。相反的,倘若和她对着gān,她会直接让那人好看。
“凤丫头,祖父、祖母不是老糊涂了,咱们武信侯府也不需要卖女求荣,将你下嫁柳震,在面子上是委屈了些,但只要你懂事不撒泼,日子久了,你会明白内里的好处多多。”她笑望着孙女,别有深意地说道。
凤娘柔顺地点头应道:“祖母别担心,孙女熟读《女诫》、《女则》,明白女子以夫为天,不敢有违闺训。”祖母怕她因为低嫁一名庶子而心存不满,成亲后瞧不起丈夫而生出事端,这样两家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凤娘又不傻,静王看似贪玩无作为,但想到他日后能登基为帝,便足够教她打起jīng神应对。而柳震能一直跟在静王身边,虽然听闻只是一个纨裤,但谁知逭真假呢?
凤娘直接将他定位成一块硬骨头,不可等闲视之,更别说轻蔑了。
长公主笑容满面,见凤娘懂事、听话,便放心地向她透露更多,“柳震手里经营着福客来酒褛和首饰铺云品斋,还有几家商铺,而这些都不属于忠毅伯府公中所有,若是祖母没猜错,柳震是静王的钱袋之一。”她没说的是,静王的钱袋子应该直通太子的小金库。
凤娘前世掌过家、理过帐,深深明白即使是一品官员,俸禄也不足以支撑一个家族的日常开销和对外应酬的花费。
谁家没有额外收入?官越大,孝敬的人越多,日子自然好过多了。普通官员为何要排家世好、陪嫁丰厚的妻子和媳妇?一切都是为了要活得体面啊。
世人轻贱商人,但只要是有点门路的世族门阀,无不派家中的管事出面,cha足酒楼、茶叶、绸缎庄之类的行业。高雅些的,则经营玉器行、古玩店。
凤娘俏皮地将食指竖在红唇上,“孙女会保密的,什么钱袋子?我可不懂。嗯,我只要守好自己的钱袋子就够了。”
“调皮!”大长公主呵呵笑道:“柳震虽是庶出,但他地位超然。忠毅伯膝下有三子,均是正妻所出,世子娶妻乐平县主,生了大小姐柳洁和四少爷柳泉。柳二爷,也就是柳震的父亲,不幸早亡,当时还未娶妻,屋里的一名通房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那时忠毅伯因为次子的去世十分悲痛,自然要为次子留下血脉,将通房抬成姨娘,生下了柳震,是忠毅伯的长孙。可惜他的姨娘生产时落下病根,在他两岁时去世,从那时起,柳震便养在忠毅伯膝下。
“柳三爷娶妻苗氏,是个好生养的,生了三子一女,二少爷柳沐比柳震小二岁,十五岁便娶妻生子。柳三太太和官家亲眷应酬时,最喜欢旁人奉承她的大儿子柳沐才是忠毅伯的嫡长孙,不是庶出的长孙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