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84)

  不知他在屏风一侧看了多久,轮椅木轴吱呀转动,推着他一点点靠近姜檀心。

  “把刀放下,这样的狠绝我虽见过,但你从不曾用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无辜?不知九殿下是从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若将这场戏从头看至脚,你就明白他究竟是否无辜了”

  “为利而已,实在不必拿命来抵”

  “呵,我本以为他旨在拆穿我是女儿身,确实没想杀他,一念善心险些让我自己做了澡盆子的水鬼,这仇为何不报?”

  “我也知道了你的身份,当日东厂的替身太子妃,你是否连我也要一并除了?”

  字字珠玑,打在了姜檀心的心上,心口一丝一抽的疼,执拗的偏执犟过qíng花血的翻涌。阖了阖眼眸,她深出一口气,去尽污浊,待再次睁眼时,杀意已消,已然还复了原本的那片水色清明。

  她指骨稍松,刀片咣当坠地,沉在水汪子里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哑光,没有了方才的杀气凌人。她颦眉长蹙,脊背发凉,有用力过猛后的心悸让她有些无措,抬眸看向轮椅上的拓跋湛,她薄唇翕动,却懦懦无声。

  “我曾寻过你,只知你是马府的丫鬟,却不想你扮成小太监的模样进了宫,心有疑虑却不敢相认,毕竟那日漆黑无光,模样不辨,但我此刻认定是你,即使你变得……”

  细不可闻地浅叹声:“檀心,那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我没有,九王爷,我还是那一句话,未是身在局中人,切莫定言眼中事,这场戏你瞧得断断续续,真真假假,本就雾里看花、不辨分明,那你如何定下箴言,质问我、规劝我?或许我本就是这么一个人,单凭那日一夕相处,你就懂我了么?我该是如何,本是如何,我且不知,你又如何断言?”

  变了?那什么是本初的姜檀心?是那个为恩人之女以身涉险的替身太子妃,还是那个为了维护马雀榕的清白名声,连刺自己三十几下的qíng花yù女?

  那日的隐忍屈rǔ,虑及马家,一切所受之苦皆是为了报当年收孤之恩,可现在瞧来不是太大的讽刺么,当时有多痛,此刻便有多恨!有些事,怜悯劝慰太过轻浮,那是自我的锤炼,与人无尤。

  如果你感同身受,请保持沉默,那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眸中千千语,口里淡笑声,眼风扫过皱眉不语的拓跋湛,她凉薄一笑,旋身后步履轻盈的向屏风之外走去。

  “姜檀心……”声如清风,话在喉头滞涩不出。

  衣袂携风,姜檀心止了步子在原地却并未转身,只偏了偏侧首等他的下一句话。

  可拓跋湛梗塞之言还未脱口,门外太子拓跋骞已高声叫了起来:“父皇!父皇,您赶那么急做什么,父皇你等等我!”

  “你跟着来作甚?”顿了顿,遂即雷霆发怒:“守帐之人都跑哪里去了?擅离职守,一个个胆儿肥,气煞寡人!”

  大手一挥,拓跋烈迈着阔步走进龙帐之中,从屏风后漫出的水已趟进了外帐,屏风上的羊皮也半边湿着,黑呼呼得连累一大片。外头已是如此,可想里头该又是如何的láng藉。

  死去侍卫的血顺着水一并流出,迅速流到了拓跋烈的脚边,他挪了挪明huáng龙靴,愕然不已:这该死的的究竟怎么回事?!

  姜檀心没料到拓跋烈这么快回来了,她堪堪回过神来,却已经来不及藏起那倾下的墨发,她惶惶别开眸子,手指不停绞着,低下头心思流转,开始思忖着脱身之法。

  拓跋烈抬起眼,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他忘了满目láng藉的龙帐,也忽略了身侧拓跋骞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他眼前天地俱混啊,只有她光彩耀人。

  喃喃启唇:“青乔……”

  闻言,姜檀心浑身一怵,身边的太子更是面色不善,齐齐看向拓跋烈,目色胶着,寒光涌现。

  拓跋烈眯着眼,紧盯她不放,他脸上线条刚硬,鼻子挺拔,双眉浓重,即便上了年纪却一点儿也不显苍老,有的只是岁月沉淀下的慑人魄力,曾几何时他关山一越,戎装铁骑,是一代王朝的开疆辟土的逐鹿枭雄。

  “父皇!”拓跋骞沉痛一声,跪倒在地:“请勿怪罪姜檀心,都是儿子的错,是我想了这个办法将她留在宫中的!儿子与她早年便相识,鸳鸯同池,比翼共林,无奈和马嵩之女盟有婚约,所以只得出此下策,将她扮成小太监的模样送进宫。那日,她气儿臣薄qíng寡意,所以误闯珑梦园冲撞了父皇,蒙您宽宏不弃,眷宠优渥,我也是满心感激,本打算狩猎结束后就向您要了她!现在怕是不得不说了,请父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