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不介意,也许,真不介意,那是源于她对亲qíng最真挚最真挚的企盼,怎么样都好,只要有爸爸,有妈妈——她说,你们应该介意,却又显得如此卑微,如此卑微,她又是介意的啊,如果自己真和郑显郑翡或者苏漾有血缘关系——糙糙,还是颗善良的糙糙啊,于己的一切,她都能接受;于他人,始终是愧——
这就是启糙糙至始至终的一个‘真’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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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仿佛看到彼岸花,猩红夺目,注目却步,如火如梦,如血如茶——
此时的糙糙,终有一种绚烂的归于圆满,红得纯正却也安宁,红得大气却也柔滟。
男人们看着她,神魂跌宕,眼前的糙糙,仿佛一场异常残美得朝圣之途,她红得越饱满,红得越犀利——抓不住,追不上,一瞬,她会在你的掌心里燃烧殆尽——
“生活上,太俭,我受不了。大昭寺的导游说,那个面目古怪的佛像生前是个苦行僧,十三年在一个山dòng里修佛,喝水,不动,皮肤上长出绿毛来。颜回说,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不该其乐。我不想当绿毛圣人,也不想太早死。太奢,我不敢,畏天怒——”
“我不想住在北京,现在的北京是个伟大的混搭,东城像民国、西城像苏联,宣武像北朝鲜、崇文像新界、朝阳像火星暗面——呵呵,可我又想住在哪里呢——这么大,倒向没有一面能容下我了——”
“很多时候,我都能够想象自己是一只蟑螂,在诺大的北京城里探头探脑,日出而息、日没而坐,仰望着头上的星空的同时也仰望着这座城市,我只希望自己不要被一泡尿憋死,也不要被谁一指头给废了。这就是我的道路,也是我所希翼的平安。”
她在席间状似漫不经意的摸着酒杯说的话,她走后,男人们脑海里还在回旋。糙糙今天说了许多,她的声音也不大,眼神始终柔柔淡淡的,却仿佛,里面隐藏着极盛的热qíng,男人们想开口和她说话,说什么都好,却,谁也不知道说什么,该说什么,要说什么——爱兵走到她的跟前,蹲下来,头伏在她jiāo叠翘着的腿上,“糙糙,别离开我们——”
糙糙看着她杯里始终没喝一口二锅头,也没看爱兵,谁也没看,静静地浅笑——俨然水红流年,不合时宜的尤物,一场朦胧的惊梦——
庄虫感叹,猖獗的妖孽找着头,要上路了!
启糙糙家这几天上下翻腾的乱七八糟,陌生人出出进进,可仔细看,不难看出这些人身上典型的土范:潘家园仿佛从古坟堆子里爬出来的jīng妙双眼;闻一闻,一股子腐朽又jīng狡的铜臭味——没错,都是盘古董的行家,角角旮旮的,糙糙把自己跌宝贝悉数亮在他们跟前,卖一件是一件。
“糙啊,都卖了不心疼?”
庄虫蹲在地上拎起一件画轴,撩开一看,手都发颤,齐大师的作品。庄虫不懂画,可是对白石老人心敬重,她还常大逆不道的想:这样的老画家,日本人来,他没有饿死。国民dang 来,他没有饿死,怎么——好日子来了,就能把他饿死了咧?
庄虫小心把画搁下,像放下一条重命,听见那边正捧着一尊小玉佛左右端详,怎么看怎么不够样的糙糙皱着眉头嘟囔,
“怎么不疼,这是在割老子心头一块ròu,可是,心头ròu割了,老子有功力再长,这人生理想不能实现了——咦,还真没沁,开多少呢——”自言自语了。搞半天,这妖孽在提前估价咧,
庄虫听见她这一说,嗤笑,站起身,拍了拍手,“你还有什么人生理想不能实现,爹找到了,孩子也住肚子里了,现在,又是要咋样折腾撒,”
糙糙像个老贵妇双手捧着小玉佛捂在自己的肚子上,笑着走过来,
“我在筹一笔钱,”又神秘兮兮的凑到庄虫耳朵更前,“我们家小早根本进不了祖国的大门,他是有案底的,我想找关系给他销案,起码,做和尚也要回家做!”
庄虫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启糙糙这——理想远大!孝心可鉴!可——她,她找什么关系?!
糙糙朝她摆摆手,“我自己想办法,不麻烦任何人,”
这更大条!她会想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