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北七风的话似乎格外多些:“快到了。北谷也已经回来。到时候不用日日割ròu取血,你应该能好受些。”
北谷?这个名字好熟。
对了,这个名字在白絮给她的信里见过。他就是与大哥通信的那个人。也正是他告诉大哥药人的原委。世界真小。
“多谢北大人照顾。”南烛道。
“不用,毕竟算起来南北两家的渊源……罢了。你好好休息吧。”北七风道。
笼子再次关上。天地的光明再次被遮挡。在这狭小空间里,南烛反而莫名地觉得安心。
在北七风拴好最后一根绳索时,南烛突然道:“北大人。请问……老虎豁的守将可好?”
“你说飞雪楼的怪物吧?”北七风问。
“是。”
“听说他仍在老虎豁。怎么了?”北七风道。
南烛道:“没事。”
他,还在等她回去。
真是个笨蛋。
南烛将头埋在蜷缩的膝盖里。车辚马啸,淹没了她压抑的哭泣。
是不是,她的赌已经输了?
二哥,你在哪?
隐隐约约,自己飘飘dàngdàng地回到了家。屋前的武器架上爬满了青萝,场院里的簸箕散发着糙药的清香。“烛儿,你回来了。”二哥说。老槐树长出了新芽,阳光照在他身上。连眼神都那么温暖。温暖得好像他从未离开。
二哥,我好想你。
马车突然停住。剧烈地颠簸将南烛从梦中拉扯了回来。在惊醒的那一刹那,南烛真不想醒来。囚笼的布罩再次被掀起。眼前不是别人,是锦绣。
锦绣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四周却没了别人。
“早啊,小烛儿。”锦绣道。语调刻薄,十足的嘲讽。
原来,是早上。她究竟是睡了一会还是睡了一天?
“早。”南烛道。不卑不亢不露颜色。
“我是来告诉你,昨晚他要了我。”锦绣弯下腰低声说。声音不大,足够让南烛听得很清楚。
南烛闻言身子一抖。头晕晕地,锦绣后来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太见。什么封赏……什么妃嫔……
陌生而遥远。
南烛紧紧地抱紧了膝盖。心,好痛。是天气太冷了吗?
“可恶。来人,给我浇她一盆冷水!”锦绣道。她是来炫耀的。可是木木的南烛很无趣。
她是得到了二皇子的临幸。可是二皇子并没要她。在冲破屏障的刹那,二皇子住了手。
二皇子在想什么她不会知道。她只觉得这是对她的莫大侮rǔ。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看到南烛的竭斯底里,找回一点平衡。谁知,南烛却一句话不说。
“来人,取水!”锦绣朝着负责关押的北七风士兵叫嚷。
士兵们打来了水,水里还混着冰块。
“她寒毒太盛,又经落胎之药。冷水下去,恐怕会出人命!”北七风相劝。
锦绣哪里会听。举起一盆水就要倒下去。谁知南烛突然丢了一个东西过来——囚车边缘的积雪块——雪球儿打在锦绣的胳膊肘上。一盆冷水尽数泼在锦绣的头发上。北七风等人顿时直了眼。
却见嘴唇还苍白着的南烛,吐了吐舌头,笑得淘气。
这才是南烛。
北七风几个离得近的面面相觑。这两个女子“打架”,不占优势的南烛反倒惹人喜欢些。
可是南烛虽然在笑,心却几乎结成了冰。比这冰雪还冷。笑着笑着便想哭。
“可恶,你戏弄我!”锦绣道,“再拿水来。越多越好!”
“来人抓住她的手脚!”
几个女官忙不迭跑过来压住了南烛的手脚。南烛手腕上的伤口,不经拉扯,又开始冒血。
“唰!”一盆冷水浇在南烛头上。冻彻心扉。“唰!”又是一盆。“哗啦啦!”不知多少冷水泼在南烛身上。
南烛却觉得正好,这样就没人看得见她流泪了。原来心太痛时,连冷水都不会觉得冷。
北七风等人看着都觉得冷,南烛却没吱声。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道。
熟悉的声音。温和的声音。
似乎来了许多人。
南烛抬起了头。正对上他的眼睛。明huáng龙纹的斗篷,站在雪中。他的脸色不好气色却似乎些许有了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