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摇头。
哥哥的朋友?大哥一死,所有的朋友都消失得gāngān净净。他们中的大部分闭起门锁住了红尘过往。至于二哥,从来孤身一人,更不可能有这么可怕的朋友。
“现在,我只知道一件事。你跟秦小公爷比试时,侍卫的出现绝对不是意外。”鲁冰花说。半靠在青石板上,撑着头,修长的手指玩弄乌黑的卷发,细长的眼儿妩媚犀利。
杜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南南的哥哥是南若谷。有道是南大公子死,天下读书人心死一半。如今小南南又遇上了奇怪的人。不小心点,咱们没准保不住自己还保不住小南南。”鲁冰花道。
“你怕?”杜若问。
“怕。不过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动心眼。小南南,人家这条命是你的,人家才不会让人把你害了去。”鲁冰花说。
杜若翻了个白眼。
鲁冰花让南烛好好回想。
鲁冰花的话跟杜若说话的语气让南烛突然想起二哥第三次吐血的那天。她在chuáng榻前守着二哥。更漏半夜,南斗已斜,二哥悠悠转醒。月光如纱,二哥的指尖带着凉意。“二哥,别吃娘亲的药了吧。每次吃了你就难过。是不是……是不是娘亲的药不好啊?”南烛哽咽着说。她哭并不是娘亲的药而是因为爹爹找来的大夫说二哥命已不长。这句话,二哥自然也是知道的。二哥却是一笑,伸手抚gān南烛的泪珠。好看的脸上带着南烛看不透的浅笑,二哥幽幽地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这样,我心甘qíng愿。”南烛是不懂二哥的话的,她只能看清楚二哥眼中的悲伤。二哥说心甘qíng愿,眼里却有着深不见底的哀伤跟倔qiáng。“爹爹又喝醉了,他说他又梦见了一个老朋友。他想去见他。”南烛说,递过药盏。二哥闻言,手突然一抖,药盏掉在地上。“二哥?你怎么了?”“没事。”二哥说。
爹爹是有老朋友的。可是爹爹的老朋友很多。却没一个肯帮忙。
“想不起来。”南烛说。
鲁冰花便对杜若说:“罢了。shòu医,快去沐王那请救兵。这姓白的是宰相儿子,除了他爹只怕沐王。”
杜若答应了,又问:“别指使我,你呢?”
鲁冰花坏笑道:“我去搬另一个救兵。”
作者有话要说:
☆、37
南烛已经答应了比武。为了南烛的安全,鲁冰花要杜若去找沐王,待杜若走后,自己去搬另一个救兵。
“你找谁?秦小公爷吗?”南烛问。她不想鲁冰花去找秦子敬。秦子敬是一道伤疤,断开了她曾经的懵懂。她心里想的是:自己跟他已无瓜葛,何苦要赚他的讨厌。事到如今,生死横竖都与他无关。如此,两个人不见才是最好。也省得自己想起一些无谓的事。
“对一半。不过不是秦小公爷,而是秦小公爷帐篷里的那位姑娘。”鲁冰花坏笑道,“她不是想要机会吗?我给她指条明路。”
鲁冰花笑得很不怀好意。
像鲁冰花这样的人,压根就不是古书故事里那种完完全全的好人。他胆小yīn柔自私还一肚子坏水,但是他对南烛掏心掏肺,对杜若也很是仗义。南烛甚至可以肯定,如果有一天自己是女娃的事被揭发,鲁冰花也还会义无反顾地在自己身边。
鲁冰花说完也出去了。南烛喝了一点水,摸了摸肥猫,走出帐篷。朝东校场走去。
东校场已经在清场。南烛往校场走的时候遇上好几拨被白及撵走的士兵。“南小兄弟,小心点啊!”,“我们看好你哟!”士兵们笑嘻嘻地说。在士兵眼中,这是一场有趣的比试。南烛浅笑着回应。
浅笑的南烛像是一朵晚上盛开的茉莉。
很舒服,很从容。没人看出她内心有多乱多害怕,她连死都不怕,却害怕二哥遭遇不测。白及说“有人要我给你带句话,关于你哥哥的。”南烛从听到这句话开始,心肝就晃悠悠像落在秋千上,高低起伏,不能平静。她来这军营,所求的是家人平安,二哥得以活命。她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幸的事qíng。
如果二哥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像大哥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勇气。
暮色沉沉,沙丘之上皆是岗哨,平地沙滩上五步一停十步一岗。帐篷都在起起伏伏小山坡的背风之处。密密麻麻,形成无数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