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_作者:亦舒(34)

2017-03-15 亦舒


    我说:“婆婆,彼埃特罗叫你往亲戚家住一会,马上去,越快越好。”

    “我只有一个妹妹在卡普里岛,他是叫我去那里吗?”

    “嗳是,你快动身,我们送你去渡海轮。”

    “为啥这样急?”老婆婆笑问,“过一两天自然会去的。”

    蝎子号拉拉我,“我们告辞了。”

    老婆婆千方百计地想留住我们,然后依依不舍地送我们到门口。

    “J3,你有太多无畏的怜悯。”蝎子说。

    “她已是风烛残年了。”

    “正是,”蝎子说,“所以不必去理她。”

    “我们不是冷血的杀人狂。”

    “你说得对。他们铲除博士与缪斯的时候,我们并不是冷血的杀人狂,敌人拿起刀的时候,我们是否也应该开始磨磨刀呢?”她瞪着我,“抑或根本无谓杀来杀去,gān脆回乡下归隐呢?”

    我不响。

    隔一会儿我说:“蝎子,你会是一名恶妻。”

    她挽住我的手臂。

    “huáng信封里是什么?”我问。

    她说:“我记得C7的确带美国音,但没想到他是东方人,但这样的人也成千成万。”

    她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份有关我个人的资料与一张近照,蝎子笑道:“靓过大明星。”此外有我们在阿姆斯特丹的地址,与一本银行存折。

    我颓然道:“很显明,C7找他,他不能找他。事成后C7取回资料,付他余款。”

    但蝎子眯眯笑,我看在眼里,拍一下手。

    “那本存折——”可以从那里追溯下去。

    “我有朋友。”蝎子说。

    我放下了心。

    当夜看电视新闻,新闻报导员报告当地新闻:“玛莉梵可利,七十一岁,被发现昏迷在寓所楼上,送医院中证明实不治,疑是心脏病……”

    我默默看着老妇的遗体被抬上黑箱车,关上电视机。

    “又是心脏病。”蝎子很平静地说。

    我用手捧着头。

    过一会儿我问蝎子:“你会不会跳舞?”我需要麻醉。

    “我可以学。”她温柔地说。

    我们到当地一间的士高去坐了一会儿,然后在街上散步,老马拖着马车,鼻子呼呼吐气。

    蝎子说:“可怜,做牛做马。”

    我说:“你对动物有偏爱。对人……就不一样。”

    “人有自主权,懂得选择,所以受罪也活该。”

    我问:“你真认为人的力量很大?命运呢?命运cao纵人的一生。”

    “xing格cao纵命运。”她说。

    我与她坐在喷水泉前,我无言以对。

    “蝎子,”我说,“对不起,我把你牵涉在这件事内,不然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图书馆看书……”

    “在图书馆看书不一定是伟大的事业。”

    “我记得你很喜欢。”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她仰起头,“现在我的兴趣不一样。”

    “你现在想怎么样?”我问。

    “做一个真正的女人,生儿育女,组织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家庭。”她说。

    “我真想不到,”我说,“你会向往平凡的生命。”

    她苦笑。

    “你现在不是跟我在一起吗?”我摊摊手,“有什么不一样?”

    她牵牵嘴角。

    “你要与我正式结婚?”我问,“是不是?”

    她不响,牢牢看着我。

    “我们可以结婚,就在这里,我替你去选婚纱,我们在报上刊登一段消息,通知亲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