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抬起胖头:『姐。』
『乖,做得好,有糖吃。』
贤媛啼笑皆非,在这种七窍生烟,兵荒马乱的qíng况下,杨雅量居然记较一个称呼,也太会苦中作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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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是阿姨,我是小姐。』
那幼儿从此叫她『姐』。
品藻渐渐愿意起chuáng,可是jīng神恍惚,『谁付房租,谁请佣人?』
雅量叫她放心,她把所有的积蓄取出死撑,算过大约只可用一年光景。
她陪那孩子读故事,她爱西游记,故此把悟空介绍给他:『看,他浑身是毛,头上毛毛,同你一样,』雅量还特地卷起孩子的衣袖,轻抚他汗毛,『毛毛,毛毛。』
孩子忽然领悟,点著头说:『毛毛。』
从此,毛孩这个rǔ名便开始沿用。
品藻自然看不过眼,这是那一国的儿童教育?这孩子遭雅量荼毒,起码要用十年时间才能忘记那些荒谬教条。
可是,只有她能叫毛孩停止哭泣,也只得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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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帮毛孩洗澡,用手指搔他rǔ头,孩子怕痒,嘻哈大笑。
贤媛马她拉到一旁,“雅,婴儿也有尊严,不要碰他私人部位。”
雅量有点惭愧,“明白。”
可是贤媛自己却走近毛孩,用很ròu麻的声音说:“哎唷你这可爱的毛头呵,来,亲一个”,卟卟卟与他嘴对嘴接吻。
雅量气结。
一个凌晨,天气比较热,雅量与毛孩子搂在一起放睡,ròu贴ròu,出了一身汗,朦胧间忽然看见有人站在他们面前,吓一跳,看仔细,才知是品藻。
“品藻,你起来了,我替你斟杯咖啡。”
“就你在?贤媛与保母呢。”
“回家去了。”
品藻流泪,“我的孩子--”
雅量把幼儿还给她,这是她多月以来第一次抱儿子,毛孩自梦中惊醒,照例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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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量放心了,品藻仍然爱孩子。
品藻说:“雅,劳驾你。”
雅量回答:“你知道我,有事没事都几天不睡。”
“你快往加拿大升学了吧。”
“不急。”
“贤媛的婚期也近了。”
还有,积蓄也快花光了,怎么办。
“孩子壮大很多,”雅量告诉她:“本来以为他脸上与身上的胎毛会脱掉,可是越长越密,是一种遗传吧,我们现叫他毛孩。”
过几天,雅量替毛孩拍了些照片,再写一封信,寄出去。
雅量哪里会带孩子,幸亏外国人无论什么都著书立论,从进化论到如何发财、育婴,均有参考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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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量一边读书一边带毛孩,倒也中规中矩,一年下来两人形影不离,她一进门孩子便移动胖腿兴奋扑出,“姐,姐。”
她嗜甜,带着毛孩一起吃,冰淇淋、巧克力、蛋糕,她“唔”一声享受,毛孩也跟着嗯嗯连声,惹得大家都笑,暂忘伤痛。
雅量告诉贤媛:“看到品藻例子,我已决定永不结婚生子,实在太过吃苦。”
品藻说:“天无绝人之路,方家父母突然出现,找上门来。”
雅量不出声。
那天她抱着毛孩到公园坐秋千,忽然接到贤媛电话:“速回,有要事。”
她抱着毛孩气喘喘回到家,一打开门,看到一对老年人坐在狭小的客厅里。
雅量何等明敏,立刻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她连忙称呼:“方先生方太太。”
是,品藻的公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