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我自己说:“恭喜你们。”
也许他们会把我送出去,那简直是一定的,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母亲与她男朋友也得其所哉,而我,我站起来,我有我自己,有我的将来,我会活得很好。我惨白着脸想,但是我一定得活得根好。
后母缓缓地说:“如果不往外走,就考港大。”
“好了好了,”父亲说:“你真唠叨,心媛有她的主意。”
复母这次很坚持,“但是难道我们不应对她有所指引?”
“她才不会听你!”又拿起报纸。
我的拳头越握越紧,后母的手伸过来放在我的肩上,我马上走回自己的房去。
照例站在走廊里,盼望听到他们说我什么,但是他们很沉默,一句话都没有。
我整个晚上没睡,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因为绝望。
第二天起来上学,迟到了十五分钟,我是个不迟到的学生,偶一迟到,老师便问:“不舒服吗?不舒服就告假。”
我没有告假,回到家中也是很累的,坐着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反而在学校中有一班同学,上课下课抄笔记测验,时间过得很快。
同学说:“心媛,今天是你生日吧?”
我一怔,“生日?”我真的忘了。
我自己忘了,却也没有人记得,我生母也不记得,往日她会打长途电话,今年她动了气,不知是否还有心思,至于爸爸与后母……
同学感喟,“我们十八岁了,知道吗?”
十八岁。早该独立,外出做一份简单的工作,接线生、女秘书、播音员,过一种平凡但愉快的生活,然后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同学说:“心媛,最近你心qíng很坏,很少说话。”
我叹口气。
“有什么心事吗?是不是后母对你不好?”她很关心。
对着同学,我的苦水忽然滔滔不经起来,到底每个人都要有个发泄的对象,“她不是不好,太好了,好得不像一个真人。”
“我不明白,不像真人?”
“是,我的意思是,活生生的人总有xing格上的缺憾,为什么她一点缺点都没有呢?”
同学笑,“但是如果她有缺点,你又要挑剔她了。”
“也许是我不对,”我看着天空,“但我觉得寂寞,我没有被爱,他们不爱我,客气得过了份,像我是寄居在他们之间的陌生人,一下子就要走的。”
“心媛,你太挑剔,心眼儿太细,放开怀抱如何?”
“如果你在那种气氛底下讨生活,你也会变成我这样。”
同学说:“但是你也不能说出我们具体对你有什么不好。”
我默然。
jīng神上的需求是很难解释的。没有人会明白。
同学最后说:“青chūn期的烦恼是特别多,我母亲也说我怪怪的。”
我拿起书包回家。
一推开门,看着父亲与后母都在家,就深觉奇怪,这个时间他们应当在写字楼里才是。
后母笑着钴起来,“生辰快乐,十八岁,大人了。”
我根错愕,没料到他们会来这么戏剧化的一招,顿时发呆,随看只好绽开笑容。
“送我什么?”我接过礼物。
“你一直想要的是什么?”后母问:“猜一猜。”
我想答:爱,但又觉自己太不识抬举,他们花了很多心思来准备这个意外吧,我有种做了上宾的感觉。
我好好的想一想:“??皮外套。”
线母说:“可不是。”她笑看帮我拆开盒子,我欢呼一声,正是我想要的数式,肩膊如武士盔甲般高耸。
我连忙穿上,“怎么样,”紧张地问:“好不好看?好不好看?”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