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起了头,目光中充满彷徨,
可儿说:「教我,我需要你的意见,教我。」
「不,」我说:「取舍由你。」我转身走开。
回到家中,我独自抱头痛哭,眼泪自眼眶涌出,感觉上是炙热而酸痛的,我多年没有哭过了,人不伤心不流泪,这句话说得很对,但哭也是发泄感qíng的最好办法,哭完之后我心中反而没那么难过,神经略为松弛。
算了吧,她假如要走的话,那么她从来没有属于过我,假如她爱我,她一定会回来。
我还是失神了。
我踱步列小小画廊去,第一天第二天她不在,找了替工为她做生意。同样一个浓眉大眼的女孩子,但是不像可儿,有一份媚秀的沧桑与成熟。
我只爱她,不能爱别人。
我们的爱都太狭窄太自私。
这两天内我并没有听到她的音讯,以前总得通一次两次电话,我是足足瘦了一圈,如今连我也不大相信「时间会医治一切伤痕」这句话了。
半夜我做梦,梦见无穷无尽的时日,我将一个人渡过,凄清寂寞,失去了可儿,连带失去了生活的意义,惊极而呼叫,自己把自己惊醒,一整夜失眠、吸烟、喝酒,白天百般无聊,连胡须也不高兴刮了,就这样去上班,幸亏小小的生意是自己的,来去自若。
第二天我再踱到小小画廊的时候,店关着门。
可儿可儿,我心绞痛,你决定随那个骗子而去?真的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靠着墙壁,巴不得就此昏死过去。
失恋的滋味难以形容,但愿我一生也不要再遇到。
吃饭的时候,我只拿筷子略拨一拨,什么都吃不下,也并不觉得饿。
我不算是一个幸运的人,但是一向也过得很顺利,可儿给我的打击,是我生平第一次打击。
忘了她吧!
但是不自觉地,在吃中饭当儿,我又跑到那个熟悉的角落去等待那个穿白衣的女郎。
我这个没有出息的人。
那个浓眉大眼的女孩子看见我,向我招手。
我呆呆的看牢她。
她同我说:「是林先生吗?请进敝店来一下好吗?」
我丢了烟头,酸涩地走过去,一定是可儿有话要跟我说,叫她传言。
「请坐。」她为我端来一张小凳子。
「你有话快说吧!」我心急。
「林先生,」她说:「可儿叫我跟你说,她想了很久很久,她终于要我跟你说:她对不起你,她爱的是另外一个人,他对她再不好,她仍然爱他,只要他肯回头,她还是会跟他走。」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的破裂。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得很,好!」
「林先生,可儿请你不要伤心。」
「我省得。」我说。
「这家画廊,她已经顶让给我,她随那个人,到外国去了。」
我茫然的问:「已经走了吗?」
「已经走了。」她取出一包东西,「这是可儿叫我jiāo给你,说且当个纪念。」
「好,谢谢你。」
「林先生,」大眼睛女孩子忽然说:「如果我是可儿,我一定挑你。」
我居然笑了,「谢谢你。」充满了眼泪。
我失魂落魄的回家。拆开那个个包裹一看,是可儿最心爱的那条项链。
她把它转送给我。
红色珊瑚珠子,金色内心,裂痕中镶着细碎的蓝宝石,象是破碎的心永远带着瘀痕,多么jīng致的一件饰物。
她离开我了。
我好好的洗了个澡,刮了胡须,qiángbī自己吃顿饱餐.然后轻轻取出那条珊瑚链子,扣在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