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_作者:亦舒(44)

2017-03-15 亦舒


    年轻男女走在一起,分手,是很普通的事。

    咏诗的家人见咏诗久不提起周哲文这人,满以为他们已经分开。

    咏诗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周氏。

    许多事,都放在心底好了。

    每个星期六咏诗都会接受男生或女生的约会,吃一顿饭,喝杯酒,天南地北,聊个痛快。

    但是感qíng生活却乏善足陈,一片空白。

    夏季,某一日,秘书同咏诗说:“章小姐,有位冯先生今朝找过你两次。”

    “是哪间公司的?”

    “私人找。”

    咏诗想一想,她并没有姓冯的朋友,待有空才覆吧。

    隔了一日,电话又来了。

    咏诗正忙,抬头说,“我耽会打过去。”

    事后又忘了。

    那日傍晚才想起来,只得明日请早。

    她倚在露台看街景,电话铃晌了。

    “章小姐,我是冯渊。”

    就是那位冯先生吗,声音好熟,他从何处找来她公私两个电话号码。

    他笑笑,“你忘记我了。”

    咏诗想起来了,立刻说:“不,我没有,你是哲文的室友。”

    “章小姐好记xing。”

    “你在本市?”咏诗好奇问。

    “不错,我毕业了,返来工作。”

    “呵那多好,医务所几时启业?”

    “已经开始营业了。”他把地址说一遍。

    “冯先生,有空大家见过面。”

    “下个礼拜行吗?”

    “呃,我查查空档才覆你好吗?”

    那边不yù勉qiáng,便岔开去说别的:“日子过得真决,哲文去世已一年多。”“是,你怀念他吗?”

    “我还穿着他送我的凯丝咪外套。”

    咏诗轻轻叹口气,不yù多讲。

    对方见没了话题,问候两句,挂了电话。

    咏诗看看记下的地址,搁到一旁。

    她并没有再同冯医生联络。

    偏偏是热天易伤风。

    秘书同她说:“隔壁有位王医生,给的药,吃一天就好,何不去看看。”

    “一天就好?”那么大的诱惑。

    咏诗放下文件,立刻走到隔壁。

    没想到走廊那一头有两间诊所,两位医生,一位姓王,另一位姓冯,叫冯渊。

    名字好熟,咏诗嗯一声,是他,是哲文室友,没想到与她也是邻居。

    反正看医生,不如看熟人。

    咏诗推开冯医生诊所玻璃门。

    候诊室一个病人也没有。

    “医生不在?”

    看护答:“在,这位小姐什么事?”

    呵,生意那么差。

    咏诗笑道:“我感冒发烧。”

    看护也笑,“小姐,冯先生是心脏科医生,不看感冒。”

    原来如此,又冒失了。

    咏诗马上说:“对不起,失敬。”预备撤退。

    可是身后有一把声音喜悦地说:“咏诗,是你。”

    咏诗转过头去。

    她看到一位五官清矍的年轻人。

    “冯医生?”

    “正是在下。”

    她与他握手,“幸会幸会。”可是,他怎么一眼就知道她是章咏诗?

    冯氏回答了她的问题:“我看过你许多照片。”

    咏诗叹气,是,她有空总寄照片给周哲文。

    冯医生温和地笑,“其实,我也懂得诊断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