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裙子_作者:亦舒(22)

2017-03-15 亦舒


    我问:“大qiáng,你帮谁?”

    “他们之间的事,我们并不太清楚。”

    “明哲保身,”我白他一眼。“说了等于白说。”

    “也许芷君是受尽委屈,我们不晓得。”

    “你去把表姐夫找出来,问问他。”

    “不必了,小珂,不关我们事。”他劝我。

    大qiáng说得也对,我们自己为筹备婚是已忙得不可开jiāo。

    表姐以前一贯的态度是又跳又叫又哭,现在冷静下来对付这件事,就像bào风雨之前夕。

    不过说实话,我们怎么帮忙?

    过没数日,大qiáng说有人看见表姐夫醉卧酒吧。

    我不悦。“男人要坚qiáng才是,动不动借酒消愁,他有什么愁?老婆好端端在家等他。”

    “--锁上了门。”

    “也许他根本没有回去。”

    很快被证实他根本没有回家。

    表姐夫不适合婚姻生活,他藉词逃避。

    而表姐也不寂寞,每天有人接送她上下班。

    妈妈说:“真不知道谁是谁非。”

    大qiáng忽然想起来。“幸亏没有孩子。”

    “对。”我说:“没有孩子做什么都可以,回头是岸,过十八年又是条好汉,任他们玩个够,有孩子就惨。”

    “所以不必替他们担心。”

    表姐在星期三晚上找我去谈话。

    到她家时她猛烈抽烟。

    我发觉屋子里的布置全改变了。

    厨房收拾得很gān净,仿佛没有举炊。

    睡房的chuáng换为单人chuáng。还有两只箱子,搁在醒目的地方。

    表姐说:“昨夜他敲了一夜门。”

    我等她说下去。

    “我没开门,害怕得不得了。”

    “他是你丈夫呀!”

    “缘分已尽。”

    “别瞎说,你们是自由恋爱结的婚。”

    “你知道我与我妈相处不好,我不是乱找藉口,事实如此,所以赶紧嫁了好有个自己的家,结果辛苦经营这些日子,一点成绩也没有,不如分手,我已写信给他,叫他去签分居书,同时也打算把他的衣物送过去。”

    “你不是说笑吧?”

    “谁敢开这种玩笑?”

    “就这样完了?”

    “完了。”

    我跌足。“我知道你们迟早会弄假成真。”

    “外人是不会明白的。”她猛抽烟。

    “你不说,我们怎么明白?”

    “我怎么说?一开口我当然数他的不是,总不见得我会臭骂自己,既然分手,不必多言。”

    “看来你还是君子呢,你当心点,他未必肯罢手。”

    “真的!”芷君犹有余悸私的。“我想搬家,他天天在这里等着,我可吃不消,昨夜一夜没睡好,天亮怕他还在,偷偷的开门一瞧,门口洒满烟头,真可怕。”

    可怕?

    曾经一度,他们是夫妻呢。

    我深深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不定过几天,他们又和好如初。

    “是不是有第三者?”

    “没有。”她说。

    “搬家要不要帮忙?”

    “不用。”

    “你搬得那么仓促--”

    她打断我。“一点也不,我早有计划,我储蓄了三年,如今手头上有一点钱,可以分期付款买一撞小小的房子,我打算自立门户,从头来过。”

    “芷君--”

    “不必劝我,夫妻间的事,旁人是不知道那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