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到什么地方去?”我问:“捧着的是什么?”
“花,”她笑。
“我知道是花,”我啧啧地,“什么事?连瓶带花的,送人还是自用?”
“送人。”她微笑。
“有人生日?”
“没有人生日。”
“庆祝?”
“没事。”她耸耸肩。
我诧异,“无端白事送什么花?”
她说:“高兴,高兴送。”她扬起一道眉。
我摇摇头,“好吧,你走吧。”我说:“有空打电话来。”
她捧着花走了。
过几日看见露,她烫了头发。
她的直发怎么了?直发有什么不好?
露的直发一直是漂亮动人的,我实在喜欢。烫了头发她看上去更小,一只鬈毛小狗般。
她的神色恍惚,心不在焉地微笑,迷茫的美。女人只有在恋爱的时候是这样的,但是露回来以后没有男朋友,在外国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她的动向,如果她不说,我们是不知道的。
音乐会的时候在停车场看到她,她坐在一辆费拉里狄若里。黑色的车子,她穿着白色的裙子。
我把车子驶过她身边,我说:“露,”
她微笑。
“开车的人呢?”我问。
“走开了。”她说。
“新朋友?”我挤眉弄眼。
她笑了。
我把车子开走了。
在音乐会中我到处找露,想看看她是跟谁在一起。但是我没找到她。
我小时候也喜欢过开狄若的男孩子,我认为露这个朋友的趣味很好,黑色的跑车、永远比红色huáng色更具诱惑力,一种邪恶的神气。
我奇怪他是谁,一定是不平凡的,目前城中还有什么特别的人呢?
这地方这么小,谁是谁简直一目了然,什么新鲜的事都瞒不过大家的眼睛。
我迟早会见到他的。
到目前为止,我有下列资料:
露送花给他。
他开一部黑色的跑车。
露的神qíng表现,她很喜欢他。
露是一个骄傲的女孩子,而且不见得合群,很多时间她留在公寓中阅读,看电视,或是独自去看场电影,听音乐,逛街。
她的生活很寂寞,工作占了她大部份时间,她不像太喜欢律师楼的工作,她说:“不是我想像中的。”但是她需要这份薪水来换取自由。
有一次她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了自由去赚钱,可是为了赚钱又丧失自由。”
但很多时间她是非常愉快的,尤其是在发薪水的时候,她会买许多不实惠的东西,随时随地送给朋友,从一瓶不知年gān邑到一只金袋表。月终没钱的时候连吃一星期馄饨面。
我很想知道露的男朋友是个什么人物。
年轻的律师?
终于露来了。
她跟我说:“我在恋爱。”开门见山。
“太好了——”我扬起眉毛。
她静默地坐在沙发上。
“你看上去很痛苦,”我笑,“他们说真爱是痛苦与快乐相等的,看样子是真的呢!”
她看我一眼,不出声?
“怎么了?”我问。
“我喝一杯血腥玛丽好吗?”她问。
“几时学会买醉的?”我问。
“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她说。
我摊摊手,“你有什么烦恼,露?年轻貌美,有本事,独立!世界是你的!”我嚷,“你的烦恼是今年不能去看巴黎,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