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练_作者:亦舒(68)

2017-03-15 亦舒


    梅太太落下泪来。

    而梅先生还以为她不在乎,妄说他们之间已成为兄弟姐妹。

    我转身上楼。

    听见梅小姐说,“妈,我们真的不读来,下次还不知道要听什么教训呢!要不离开他,要不忍着他,都不必出来求人,自己打嘴巴。”

    我也听得无限凉意。

    再回头的时候,她们已经上车走了。

    从那天开始,我立意不听梅超群的电话。

    他大概是知道梅太太与我接触过、想尽办法同我解释。

    我跟他写封信,最后几段说不关梅太太的事:“——自问没法接受你的好意,xing格控制命运,我的命运注定要在写字楼里渡过馀生,自力更生。目前还不想结婚,到三十五岁或许会得考虑,到时身边有点节蓄,挑个志同道合的男人结婚,也不必理他赚不赚得了。”

    我从来没有对人道么真诚过。

    隔了很久他没有回音,我只道他追别人去了。

    在写字楼依然故我,日子过得快,月底发薪就慢,我真怀疑到三十五岁是否会有节蓄。

    (长叹)

    一日下班到家,又看见梅家的司机。

    我说:“阿江,又是你?”

    “古小姐,是梅先生叫我来的。”他说。

    “啊?他人呢?”

    “他在纽约。”

    “太太jīng神好得多了。”看来连司机也有点安慰。

    “那你来做什么?”

    他傻气的说,“先生叫我送东西来。”

    “送什么?”

    他把一只信封jiāo我手中。

    “谢谢你。”

    “太太也有东西jiāo给你。”

    “什么?”

    “先生不知道太太有东西jiāo给你,太太也不知道先生有东西jiāo给你,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有东西给你。”

    司机又拿出一个信封。

    我接过。

    两个人都有礼物给我,什么意思?

    我先拆开梅太太的礼物,是一只胸口针。古董式样,漂亮得不得了,正是我时常想要的,开心得我chuī声口哨。她的一张便条说:“虽然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但谢谢你离开他。”

    我名正言顺的把别针扣在外套上。

    再拆开梅超群的信,这家伙,他老婆比他阔气得多,他什么都没有送我,只说:“谢谢你曾给我火花。”

    这人。

    我笑。叫自己熄了贪念。

    后来,隔了很久,天气已经很热了,我才知道梅氏夫妇搬到纽约去住,不再回香港。

    我在偶然的机会见过梅小姐一次。她对我很客气,向我点点头,并没有装不认识我。

    而我,老样子过日子。

    有时候同莉莉去逛街,有时候耽家中,很多散约,仍没有火花。

    别人成为我的火花,好过我成为人家的火花。

继父

    母亲告诉我,她要再婚的时候,我高兴得跳起来。

    她正在“尴尬”年龄,四十二岁,说老不老,说年轻,当然也不能够。她看上去成熟,优雅,除了笑起来时眼角有几条皱纹之外,一点也不像中年人,身裁尤其保养得无瑕可击,这样的女人,无论她是我的母亲或否,都应该有第二chūn。

    我举手赞成。

    “不过,”我说:“一直没听你说起,一下子到结婚阶段,可见你把秘密保守得好。”

    “事qíng没有九分光,不好意思嚷嚷。”

    “不用说他一定是十分人才。”

    “很不错。”母亲承认,“不然不考虑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