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_作者:亦舒(57)

2017-03-15 亦舒


    “高兴一下呀。”

    “凡事要适可而止。”

    “刚才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以常常出来。”

    我微笑,木来可以把她也算为主顾,但不知恁地,有不忍之心。

    她更大胆的问:”你是不是常常没有空?”

    我点起一枝烟,看著她笑。

    她进一步表示,”我也可以送你礼物。”

    “啊!说起礼物,忘了看杨小姐这么客气送我什么。”我顾左右而言他。

    我拆开来,是一只皮夹子,她好记xing,记得我说过,上回给扒手顺手牵羊,到如今没有空再买。

    “回答我。”她拉住我的手,急急的说。

    “幔慢来!今天我们还有许多时间。”我开动车子。

    我怎么会仁慈起来?一向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打算送我回去?”她急急问。

    你看,寂寞是多庆惊人的洪荒猛shòu,为了逃避它的残杀,这位太太倩愿与我这种男人在一起。

    但我喜欢她们,因为她们是我米饭班主,而且因为她们始终是有办法的女人:拿身边那个男人的钱来买另外一个男人的时间,多帅。

    有些女人什麽都不懂,只会眼睁睁的希望天上掉下鸿鹄来……哪儿还有这样的事。快乐是怏乐,开心是开心,是不是买来的,又有什麽关系。

    吃得开想得穿的男人女人,才不会这麽计较,他们唯一计较的是:不愿意再闷闷不乐。

    半途中刘太太说:”你的车子开得很好。”

    “幼时肴完阿飞正传,发誓开车要开得好。”

    她似乎又松弛下来。

    她脱掉外套,”我总是穿得太肿。”

    她总是看自己不顺眼。

    哪有这样的事。每个人的型与风格都不同,穿得多有穿得多的好看,她需要的不是仪态学,而是自信。

    我希望我可以治疗她。

    我见过一些只穿白衬衫与牛仔裤的女子,五官平平无奇,但她们浑身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亦能算是美女。

    再名贵的衣服亦穿不出青chūn美貌来。

    “多久没看电影了?”我问。

    “好久好久,噢,你指哪种电影?”我看她一眼,”戏院公开上映的那种电影。”

    “我怕一个人去坐在黑暗中,什么好片子都没味道。”

    “那麽你的确已经万念俱灰。有没有想过救自己?”

    “有。”她冲口而出。

    “说来听听。”

    “我想恋爱。”

    我chuī一下口哨,”多麽大的奢望!这位刘太太出奇好白相。”

    “怎麽,不应该?”

    “你可以试著追求。”

    “我不敢。”

    “即使你有胆子,碰得焦头烂额!也未必能达到目的。”

    “没有人愿意爱我?”

    “不不不,我怀疑世上没有爱qíng这回事。”

    “可是有那麽多男女沐浴爱河中!还有,我年轻的时候,同我丈夫,亦有过类此经验。”

    这个不可救药的怨妇。

    我说:”这样吧,到我家来坐坐。”

    她大眼睛如小鹿般惊惶。

    “别矛盾,我是个斯文人。”

    她点点头。

    “到我家.除了罐头可乐,什么也别喝,当心我在饮料中下药。”我吓她。

    她虽不相信,但面孔已经涨红。

    那处当然不是我的家,是我已经卖出的一层小公寓!只是尚没jiāo出锁匙。

    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