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前妻最近景况不坏,他就心生妒忌了。”姐姐也微笑,“是有这种男人的!她没有让他糟塌一辈子,他十五年后仍不甘心,而又有一帮闲人,因没有机会看到她被他折磨一辈子,失去一伤好戏,故此在旁呐喊,帮助弱者,而那种男人,做成弱者,沾沾自喜,忙着掀十五年前的底子。什么样的人都有的。”
所以无论生在二十世纪抑或二十五世纪,女人选择对象,也还得当心。
有什么能力都没有用,没有能力堵住这些人的咀。
姐姐说:“仿佛是给景伯一个机会,但何尝不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话还没说完,景伯忽然病了。
我的公婆赶紧把他送医院。老人家急电召我去,见到我,眼睛红红,什么都不说。
我心难过得半死,看他们白发萧萧,心事全在儿媳身上,而我们又令他们失望。
我看到景伯,暗暗埋怨,“你怎么了?有事没事吓唬老人家,一点儿头晕身热,就跑到医院来。”
他说:“发烧到一0三度。”
我欢口气,“由我来照顾你,让老人家回家去。”
景伯闭上眼睛,又挤出一滴眼泪。
我心如刀割,在那一刹那原谅了他。他一直哭,男人的眼泪有时候最见效。
我同他父母说清楚,老人家似乎放下心中大石,欢欢喜喜的去了。
景伯的病却比想像中复杂,他在医院裹住足一个星期,公司那里告了假,不成问题,我日日夜夜的看护他,有一两日形况恶化,医生怕他有并发症,我更加寸步不离,婆婆提了汤来侍候我吃,我则侍候景伯,姊姊趁我午睡,也来帮忙,弄得一家人仰马翻。
伟大的景伯昏昏沉沉的睡,偶尔睁开眼,只是叫我的名字,我们虽焦急,护士却知道这病不妨,打趣说:“这么qíng深的丈夫,几生修到的福气。”他们哪里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一星期后退了热度,景伯闹着要出院回家,医生说回家休养亦可,所谓家,是我同他的家。
我累得什么似的,意旨力都崩溃,所以也不与他们争执。
公公同我说:“必人,你看,景伯没有你是不行的,原谅他吧。年轻人大把前途,给我面子,不要同他计较。”他苦苦的说。
我疲倦得两个黑眼圈。
回到家,我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足足睡了十多小时。
醒来时听见姐姐的声音。
她与景伯在说话:“必人爱吃jī,熬些jī粥。我真怕她倒下来,那么瘦。”
“为什么不请特别看护?”景伯埋怨,“累得她双眼都窝下去。”
“少爷,护士多少钱一更?”姐姐笑道:“她多省的一个人。”
“都是我不好!说真的她嫁我,这五年都没享受过。”
“算了,以后对她好一点是正经。”
“我真是猪油蒙心……”景伯的声音低下去。
“你这个人,病一场,灵魂苏醒了吧,平时那些女朋友呢?人影都不见。”
“姐姐,别再说了。”
“你要是再对必人不好,你当心,我再不帮你的。”
景伯不响。
我撑着起来,姐姐听到声音出来。
“怎么,口渴吗?”
“给我一杯葡萄糖水。”
景伯立刻递给我。
我诧异的说:“究竟谁是病人呢,是你还是我?”
他红了睑,立刻放下杯子回房去。
姐姐说:“必人,如果留他,就不要再提往事。”
这个道理我懂,我点头。
有恩于人,切忌提着提着,标榜自己,迟早对方会受不住,再一次离去。
“知道。”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