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没有什么血统关系吧?”
妻说:“是姻亲。”
“我们的孩子可以与囡囡的孩子成亲吗?”我笑问。
妻白我一眼,跟囡囡说:“别介怀!你的表姑丈是有点毛病。”
那个女孩子并没有什么表qíng,只是冷冷看我一眼,不出声。
在她面前,我有一丝惭愧,被bī正经起来。
“在美国念书?”我讪讪问。
她答:“纽约,已经做了一年事。”
我连忙作其专家状:“纽约又还好些,美国有些地方,比不毛之地好不了多少。”
“不至于这样啦。”妻说。
“不相信?你到达柯他洲去看看。”
“咄。”
我又问:“回香港来,有什么打算?”
她闲闲的说:“没什么打算,先休息一下再说。”
我心想,希僻作风,如果一整年都做事,他们是要死的,非得做半年休半年再说。
但她长得那么美,粗眉大眼带着拉丁味,我有点迷惑。
我说:“天气很坏。”
她忽然微笑,露出编贝似的牙齿,她说:“坏得令人难忘。”
我怵然而惊。
接着我发觉自己对着一个年轻女孩子说得太多太多,马上闭上嘴,不再言语。
妻跟她絮絮说到香港的风土人qíng……
我打个阿欠,终于回到房间去睡。
如今的孩子们一代比一代美貌……困着了,如着魔似的不断梦见那美丽的女郎。
第二天醒得迟,因开窗睡觉,老觉得整条被子都湿喀喀,一醒就嚷,叫妻的名字。
一张俏脸探进来,“你醒了?”
是囡囡。
“你?怎么是你?”我讶异。
“表姑出去买案,她要治一桌家常小菜请我,我特来代她看孩子。”
“孩子不是有佣人照顾吗?”
“一个慵人告假,另一个照顾不暇,你要什么?”
“我自己来。”我嚅儒的说。
“算了,别客气了,表姑说过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爷,什么都要人服侍。”
“没这种事。”我涨红脸。
她笑笑,“我做了早餐,出来吃吧。”
我发觉她穿着短裤与白棉T恤。
她那身裁,真叫人想入非非。
华籍女子的致命伤是曲线不好,即使维持苗条,拚命减肥的结果是变成木板般身材,人家不是这样,人家应凸时凸,应凹时凹。
这个小女孩便是榜样,于是我心头一紧。
早餮是西式的,两个孩子将麦片撒了一地。
我也不理,参加他们行列。
天气其实并没有那么热,很多人还搭着毛衣,不知怎地,囡囡先披上夏衣。
她脚上是一只高统白色球鞋,我很佩服她这一身打扮,华丽的青chūn便是最佳装饰,只有年华老去的人才会买完名牌衣饰再买名牌。
我的双眼太贪心了,我垂下头。
妻回来,看见孩子们的放肆大吃一惊。
我问她,“你的表侄没有自己的家?她不能回自己的家去?为什么老在我们此地留恋?”
妻看我一眼,“你怕?”
知夫莫若妻,“我怕,我怕得要命,”我说:“谁不怕那么美丽的孩子?”
“七年之痒?”
“十四年之痒。”
“我信任你。”
“我也信我自己,我只是怕。”我说:“囡囡一举一动,莫不提醒我,我已经老了,你看近年来我身上开始长出颜色不同的痔,面孔的皮忽然之间松下来,我不行了,太太,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