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亲戚……真的,说给他们听。有个鬼用,这些年来,一不见他们出钱,二不见他们出力,独出一张嘴,背后嚼舌根不止,当着睑亦冷嘲热讽,一贯憎人富贵嫌人贫。
偏偏姐妹俩的老母亲最爱听闲言闲语,不但不支架,还时常掉转枪头,来同女儿过不去,奉无聊人的无聊话为金科玉律。
是不必说给任何人听。
私人的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并非见不得光,而是不想发表。
半晌,丽虹才找到话题:“寂寞吗?”
“还好。”丽文根本不想多说。
丽虹只得说:“你需要我的时候,随时找我。”
“对,姐姐,如无必要,不用提起。”
“你放心。”
丽虹告辞之后,丽文静默许久。
她最怕做两件事,一是锦上添花,二是解释误会。
刚才与丽虹的对白,牵涉到解释,她已经觉得累,人生在世,喜怒哀乐,衣食住行,统要自己负责,二十年来尘扑面,谁也没问过孙丽文冷不冷,热不热,苦不苦,累不累,烦不烦,气不气,哭不哭,可是一有什么事,每个人都要求解释,每个人都七嘴八舌发表意见。
丽文一早决定不陪这些闲人玩,gān脆躲起来。
她横在沙发上看小说,沉迷在曲折的剧qíng中。
半晌抬起头来,才醒悟到客厅一片静寂,只剩她一个人,不胜唏嘘。
总会熬过去的吧,她放下小说,也许另外会有奇遇。
电话铃响。
是立光的声音,“没出去?”真是废话
丽文笑答:“出去了,这是电话录音。”
他也笑,“我想上来拿点东西。”
“你好象没有什么留在这里?”
“有,还有几套旧运动衣。”
“星期一我差人送到你公司去。”
“我明天想用。”
“那好,我等你,别拖太久。”
“半小时内到。”
多慡快,算是非常文明的了。
立光坐下的姿态象仍把公寓当作他的家,丽文细细观察他以熟卖熟的举止,暗笑。
难怪有些女友一分居便与前夫一刀两断,怕就是怕他们装出这种暧昧的样子来,女方若上进出息,他们便故意藕断丝连,女方若每况愈下,他们便即时掉头不理。
坏得不得了。
同事吴冰离婚五年,前夫不知恁地十分冷淡,一个电话一封信一句问候都没有。到吴冰忽然转运,一年内升了两次,前债统统还清,还薄有节储,换了大房子时,前夫出现了,换了中间人,要求吴冰贴补家用,因他与她有一个孩子。
什么样的怪事都有。
立光看见丽文嘴角那个淡淡的、若隐若现的微笑,便问:“在想什么?”
“丽虹来过,”丽文回过神来,“她问你去了哪里。”
立光警惕起来,“你没有说什么吧。”
“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诉苦?”立光试探。
“我说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的确还是朋友。”立光相常满意。
“是吗。”丽文那丝特别的笑意又来了,“朋友?”
立光站起来,进厨房做了两杯冰茶,递一杯给丽文。
他随即进储物室找到他要的东西。
丽文说:“还有几双鞋,也一并取走吧。”
“下次好了。”
“恕不代为管理。”
立光忽然说:“我认为我们是朋友,绝对不是敌人。”